既能分薄日渐嚣张的李氏恩宠,又因着宋琉璃身份尴尬,不怕她得宠后蹦跶太过,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儿,毁在是块扶不上墙的泥巴,可惜了。
李氏自然知道福晋是何心思,不然她也不至于两个孩子傍身还要为难一个刚入府无甚根基的小格格。
她垂着眸子眼神嘲讽,轻轻推了把挨着自己的大格格。
刚七岁的大格格知道额娘什么意思,赶紧带着濡慕的小眼神凑到四爷跟前。
大阿哥弘晖收拾好了被四爷考校的功课后,也很快来到厅里,连同话还说不利落的弘昀,满屋子的女人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都各有各的算计。
宋琉璃虽低着头,可眼观六路之下,看见宋氏脸色的不虞,想到四爷刚才的反应,也开始算计。
别人大概是算计着如何承宠生孩子。
小宋格格算计的是……自己还能画些什么符才能不让自己在这后院儿里被磋磨死。
这顿晚膳吃得宋琉璃透心的凉。
侍妾没资格参加家宴,她入府最晚,自是坐在末位。
深秋的晚上并不暖和,进进出出的奴才掀起帘子后,那冷风总能准确扑到她后背上。
其他人敬四爷酒,四爷都给面子的喝了,宋琉璃从大流起身给四爷敬酒,他只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不算屋里的大小主子们,单说伺候的下人就不知道有多少,想必等不到明天,四爷府就都知道她宋琉璃不讨四爷喜欢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是什么日子等着她……
端到宋琉璃面前的汤难得还是热的,可喝下去却越发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果不其然,四爷府的奴才见风转舵的眼力和魄力比她想的还要高,第二日一早提到兰柏轩的早膳就变了样子。
茯苓满心不平:“他们也太过分了些!我明明看见炉子上还煨着粥呢,却给我们这隔夜的冷粥,咸菜都……”
丁香赶紧推了推她,不让她多说。
宋琉璃看着咸菜上那可疑的毛绒物体,眉头皱得死紧,一点用早膳的胃口都无。
“丁香你看看我还有多少银子,用银子买吧,不然怕是要饿着了。”她叹了口气,倒是不心疼银子,就只怕银子不够。
她虽然出身在汉军旗从三品大员家中,可她并非嫡女,额娘早就没了恩宠,全靠着她两辈子来的小技巧哄着没有女儿只得两个儿子的嫡母喜欢,又因她能选秀,才能衣食无忧。
可也就这样了,进四爷府前她阿玛给了她一千两银票,额娘又塞给她两百量碎银子。
嫡母有言在先,宋家女儿出嫁都是这个标准,以后就得靠自己,毕竟府里的一切以后都是两个嫡子的。
“可……要现在就开始用银子,咱们冬日可怎么是好啊?”茯苓还是有些愁得慌。
丁香虽是内务府出身,可她是个孤女。茯苓一家子都被买进四爷府,但她老子娘都在庄子上也没什么依靠,二人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宋琉璃并不担心这个,她现在画符输出稳定着呢,只要吃喝不愁,保命妥妥的。
好在这两个丫鬟经过这几个月看下来还是忠心的,这才是宋琉璃觉得可以苟一波艰难求生的底气。
单凭她一个人,铁定是没戏。
要说她为什么不想着凭借哄嫡母的计俩去博宠,宋琉璃不是不想,而是不想找死。
她虽说是十五岁,可她是腊月的生日,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四。
现在跟四爷酱酱酿酿先不说她受不受得住,要是不小心揣个崽儿,就凭后院这些资深宅斗选手,她能母子平安的几率几乎为零。
她本来是想着要是四爷真兽性那啥,她就当被人打了,忍一忍先混个不冷不热还能苟下去的位置熬上两年再开大。
可她想太多了。
叹着气喝了一肚子茶水,总算是清醒些,她赶紧去房里继续画符,这可是决定她往后生存的大事儿。
午膳是丁香去提的,给小太监塞了块半两的碎银角,才得了些还能用的简单饭菜。
没等她提进兰柏轩,合英院就得到了消息。
宋氏搅了搅温暖香甜的雪梨羹,面上一派温婉柔和,声音更是慢条斯理:“让她买,看看她一个庶女,是先熬干了荷包,还是先熬得花开见月明。”
她的贴身丫头银杏讨巧道:“瞧格格说的,这花儿且得精细养着才能开得好,她哪儿有那个福分呢!”
宋氏脸色愉快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抹算计:“明日待爷大朝回来后,让人将我绣好的荷包给爷送过去。”
昨晚四爷歇在福晋那里,今日必定是歇在李氏那儿,那明日就该轮到她了。
想起排在她前头的李氏,宋氏眼神中闪过不甘,对孩子的渴望更深了些。
银杏也跟着笑起来:“奴婢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吩咐小路子,今晚奴婢就给您准备香汤。”
拿银子去膳房提了几次膳,没受到任何为难不说,提回来的膳食也比以前好,果然钱能让鬼推磨,也能小鬼儿做人。
没有比较就没有幸福感,总算是能沾几筷子荤的宋琉璃吃饱了饭,画符的动力就更足了。
短短两天时间,她画成了十几张取暖符。
先用上了一张取暖符,感觉到西厢房外间暖意融融的温度,宋琉璃舒心的吐着气,坐在软榻上美滋滋喝着茶吃着花银子买来的点心,又开心又为自己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