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侧面反映了早上在书房那一场戏做得有多成功。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沉君言让人把晚餐送到黎溪房间的露台,二人就就着月光和烛光和牛排跟蚊子搏斗。
空山新雨后,月黑风高时,最适合作奸犯科。
沉君言晃动杯中的白葡萄酒,自言自语般说话:“一个小时后我会叫所有人到书房,当你收到我发给你的信息后,立刻坐电梯到酒窖,俞乔会在那里等着你。”
酒窖有通道直接通往老宅后门,而老宅背靠的是一座小山丘,借着夜色就能遮掩一切行动。
黎溪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那这一个小时里我们要做什么呀?”
沉君言招招手,拍拍自己大腿:“来我这里。”
看他一脸严肃的,黎溪以为他要说什么,立马放下餐巾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坐下。
屁股刚坐在他大腿,黎溪正要把耳朵凑近他,结果低下头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
“不做什么,但你想做也可以。”
“疼!”她捶了沉君言的肩膀一下,义正辞严地训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接下来发生的事!这样跟上赛场之前分神做爱有什么区别!”
沉君言抓住捶了他又要收回的手,那手凉凉的,沁着细汗的,明显是紧张过头了。
他捧住黎溪两只手取暖似的搓了搓:“我以为怕的只有我呢。”
黎溪觉得稀奇:“沉总也有怕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没有你在床的另一边,我怕会失眠整整十天。”
一句话说得坦坦荡荡,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黎溪笑容凝固在唇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拿起沉君言的叉子转了转:“你出差时我也不在,难道你就天天失眠?”
“不一样。”他将脸贴在她的发顶,“这次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却不能拥你入怀,这叫我很挫败。”
手中的银叉被夺走,黎溪刚要转过脸嗔他,却被沉君言直接从身后抱紧。
“溪溪,早点回到我身边。”
*
八点整,漆黑的房间有微光亮起,坐在床上的黎溪收回了放直的腿,敛起气息地起身。
也不知道这场暗度陈仓会不会演变成末日逃亡,她换下了单鞋和连衣裙,穿上压在柜底的T恤和牛仔裤,悄无声息开门走向尽头的电梯间。
电梯早已停在了这一层,黎溪走进电梯,按下酒窖那一层,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偌大的地下室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连她故意放轻的脚步都成了能震耳欲聋的噪音。
黎溪拐了个弯,酒窖的加厚木门就在眼前,她正要推门进入,旁边的木箱后就传来了两声逗趣的气音。
她迅速转头,戴着黑色渔夫帽的俞乔就在木箱后跟她招手:“黎小姐这边。”
酒窖旁边还有个专门放酒杯酒壶和其他醒酒器具的房间,俞乔推开门,让黎溪先进去然后自己再关门。
“我们先换衣服,等一下你从酒窖出去后往左走,嘉懿哥就在那里等着。”
两人的身材体型差不多,连鞋码都相差无几。
俞乔的衣服要简便休闲得多,黎溪换好后,俞乔还在跟高腰牛仔裤上的纽扣作斗争。
“黎小姐你的腰好细,我穿着都诶……”
话还没说完,黎溪一手将俞乔抱住,双臂紧扣她的背,愧疚道:“对不起,都怪我把你拖下水了。”
俞乔怔愣了一秒,无所谓地摆手:“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十天在房间不出门而已,其他同事听到了肯定要羡慕我。”
替身任务听上去简单,但你在明敌在暗,谁能猜到下一次来的是不是亡命之徒,会不会无辜成为一只替死鬼。
虽然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一贯认为人分叁六九等的黎溪此刻只想高呼一声众生平等。
“黎小姐不要太悲观,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就算你不信我,也该信沉先生吧。他这么英明神武,你还怕我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俞乔稍稍推开黎溪,柔声劝到,“快去吧,嘉懿哥还在等着呢。”
所有人都在配合着计划进行,黎溪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私人感情阻碍行动,点点头:“你万事小心。”
“你也是。”
交迭的手紧握后松开,二人走出房间,分头而行。
穿过一排排酒架,黎溪推开房间尽头的门,从山林中吹来的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新芽和落叶的气味混在一起,清新得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雨滴不大但绵绵不断,多得渔夫帽的遮挡,让她不至于太过狼狈。
往左跑了几步,那棵遮天蔽日的颗大榕树下停着一辆纯黑的车,是风雨飘摇中唯一静止的事物。
不对,还有另一个。
一个男人靠着车尾箱,宽松的工装裤和笨重的马丁靴并没有掩盖掉他修长有力的腿,反而把他衬出了几分野性。
像把衬衫镶嵌在身上的程嘉懿今天换上了短袖T恤,有些贴身,抱着手臂的他把袖子撑得满满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黎溪也能看到他手上明显的青筋。
“上车。”
见黎溪走近,他站直身子,走到副驾驶替她开门。
车里要比室外暖和得多,被雨淋了一路的黎溪不再多想,弯腰钻进了车里。
挡风玻璃外,程嘉懿绕到车头走到驾驶位。
车门打开的时候,他身上的皂香味被风吹进来,淡淡的,转瞬即逝,却令人恋恋不舍。
打着火后,程嘉懿故意关掉远光灯开近光灯:“要听音乐吗?”
难得是他先开的口,黎溪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好啊。”
“那你自己连个蓝牙。”
“……”
没等到她的下一步动作,程嘉懿侧头瞄了她一眼,没想到看到的是明晃晃的一双白眼,心里咯噔一下,问:“不会连?”
“去你的不会连!我不想听我的歌单,我要听你的!”
车轮碾到一个石块,黎溪被生生颠了一下,还没重新坐稳,又听到旁边的人轻笑了一声。
正要再次发火,程嘉懿适时地指了指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自己去拿,没有密码。”
黎溪冲他吐了吐舌头,前倾身子,正要把手机从支架上拆下来,挂在后视镜后方晃动的碎光吸引住她所有注意力。
那里挂着一条银链,银链上坠着一个戒圈。
戒圈为她的视野画了一个取景框,框里的男人唇角微扬,是在雨夜里最温柔的一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