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刚才给你的那颗没有炒糊,颜色也最好看。”
她抿起唇角,对着他一笑,每个字都像裹着糖霜:“我想把最好的给你嘛。”
在少女甜软的笑意里,陈也心脏跳得又快又烈。
自从奶奶过世后,没有人再觉得他好。
他不是学习的料,读没有前途的职高,爸妈死的死,改嫁的改嫁。
从前的那些街坊邻居议论起他,多半是摇头。
“我听说他奶奶给他留下的两套商铺可值钱了,一卖有大几百万呢。”
“那有什么用,要是和他爸一样,沾上赌//博,几百万败起来也就分分钟的事。”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个远房表亲就是的。拆迁拆了两三百万,结果被人哄着去摇色子,半年不到输了精光,还欠下一百多万,最后落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现在他不是在读职高吗,那里面能有什么好玩意儿。万一再沾染什么毒/瘾,都有可能出现在社会新闻上。”
个个说得有模有样的,提前把他命运给规划好了。
仿佛他就是个不堪的人,也合该和这些不堪的事扯上联系。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眼前的小姑娘,还想着把最好的留给他。
陈也恍惚间想起初中那会儿,有次语文课上的一篇阅读,作者写感觉心脏被紧紧攥住。
他当时玩手机的间隙抬头瞄了眼,只觉得真他妈能扯。
可这一秒钟,他却真真实实地有这样的一种感受。
他的心脏完全被她攥住,拿捏住,生死都由她了。
宁栀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又伸手到袋子里拿了颗。
剥开壳子,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板栗。
她笑起来,递给他:“这颗也应该很甜的。”
陈也这次自己用手接过来,吃下去,也笑:“嗯,真甜。”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一袋子板栗很快分着吃完。
路过一家商场时,陈也就见着刚还笑眯眯的小姑娘突然鼓起了脸颊,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他莫名又有点好笑:“怎么了?”
宁栀手指往前一指,陈也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挽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近商场。
那女的挺着大肚子,应该是怀着孕。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小姑娘给气着了。
正想着,他听见宁栀道:“那个男人是我们初中英语老师的老公。”
她这么一说,陈也又有点印象了。
陈也和宁栀都是就近上的初中,他们那所学校,算是市里倒数一二的,升学率简直没眼看。
初二的那个暑假,这个英语老师叫上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去她家里,免费帮着开小灶。
宁栀就是其中一个。
他那时打完球或者上完网,就去接她回家,偶尔见过那个英语老师。
四十多岁吧好像,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是很温柔,人也感觉很不错。
不然也不会为了学生的中考,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我之前在办公室帮忙改卷子的时候,听到别的老师说,英语老师家里条件很好的,她老公一家都是乡下的。当年英语老师的爸爸妈妈都不同意他们结婚。”
“后来英语老师怀孕了,但不小心掉了,然后就一直怀不上孕了。”
说到这儿,宁栀叹口气,气愤中又有些难过:“就在前几个星期,我和几个同学回初中,听别的老师说,英语老师的老公和她离婚了。”
“因为那个男人想要孩子,英语老师又没有办法怀孕,他就出轨和他公司的女秘书在一起了。”
“我们英语老师真的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一个人,她老公怎么能那样呀?!”
明明是别人夫妻俩的事,她还真情实感地把自己气到了,怎么那么傻?
陈也有点想笑。
但看着她脸颊气得鼓鼓,正义感爆棚的样子,他也严肃起脸,同仇敌忾地点点头:“那男的不是个东西。”
也怕她真把自己气坏了,正好经过一家麦当劳甜品站,陈也过去买了杯草莓圣代。
他把冰淇淋给她,温声哄着道:“吃这个,别气了。”
宁栀用塑料小勺子咬着冰淇淋上面的草莓酱,吃了一口,还是很想不通。
结婚二十多年呀,一路走过来多不容易,结果因为生不出孩子就要离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吗?
还是说男生和女生的想法会有很大差异?
她用勺子戳了戳手里的圣代,问陈也:“对男生来说,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是不是男生都有那种……”
歪着头想了想,她接着道:“想要传宗接代的想法呀?”
“谁说的?”陈也语气果决地否认。
“那……”宁栀又问:“那你以后要是结婚了,你的妻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要孩子,你会因为这个和她离婚吗?”
陈也挑眉反问:“我脑子有病?”
宁栀笑起来,咬了一口冰淇淋,突然之间好奇起来:“那陈也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
从小到大,好像也没看见他对哪个女生有特别的好感啊。
陈也看着她,目光深深,漆黑的瞳仁映出她的模样。
唇角往上一扯,他说:“喜欢傻得冒泡的。”
“啊?”宁栀一脸懵。
不该是冰雪聪明的更讨喜吗?陈也哥哥的品味喜好怎么这么与众不同呀?
她咬着勺子想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直接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傻的啊?”
路灯晕开了一圈光,小飞虫子在灯影下飞来飞去。
陈也看着她。
少女杏眼微睁,表情充满了困惑茫然,黑而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眨了又眨。
看着就很萌。
他牵起唇角,笑了笑,低沉的嗓音拖得缓慢:“傻的,比较可爱。”
宁栀:??
这是个什么说法嘛。
她经常被老师夸聪明啊。
那,难道在他心里,她就不可爱了吗qaq
第十章 拉勾
陈也以往都把她送到楼栋底下。
但这次没有。把走到小区门口,他就停住了脚步。
他名声不好,可小姑娘干净又美好,那些闲言碎语,少和她沾上比较好。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家吧。”陈也手插兜里,示意她进去。
宁栀站着没有动。
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前段时间,陈也哥哥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那种过分的话。
但宁栀真的也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和他几个月冷战不说话了。
“陈也哥哥。”她喊他,好声好气道:“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者觉得我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就和我说。不要和之前那样,突然就不和我玩了。”
“你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说到后面,小姑娘低了低头,语气低落下来,带着几分委屈。
入了秋,这处很静,蚂蚱都不叫了,她的委屈和难过听得分外清晰。
陈也心脏发疼:“你没有哪里不好,不好的是我。”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的,可到底还是越了那条线。
不堪的念头萌生于初三的那次毕业晚会。
那时,一群女生站在台上,统一的白色衬衫,蓝色百褶裙。他站在台下,一眼望过去,她最显眼好看。
表演完了,少女拎着裙摆,笑意粲然地朝着他跑过来,腰肢纤细美好,空气刘海被风轻轻吹起。
模样是那样的清纯又靓丽,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这一幕让陈也印象深刻,当晚他梦到了她。
惊醒之后,他面对脏了的裤子,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那时的陈也以为这只是青春期一时的躁动,可一次,两次,接二连三。
他不断梦到她,对她做超越邻居家小妹妹界限的事。
他以为只要不见到她,那样肮脏又龌龊的心思就能停歇了,事实却并非如此。
“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那样了。”他说。
宁栀望着他,声音软软道:“那我们拉钩,你保证。”
“好。”陈也手指勾住她软软的小指头,听她有模有样地说——
“拉钩上吊不许变,你要是说话不算数,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