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山戎将领瞬间傻了眼,瞠目结舌了好一阵,说:“方才你才说过!你说你们周王要扶持真正的勇士复国!难道你要说话不算数吗?!”
祁律又笑了笑,一脸亲和的说:“律说过么?在场众人谁听说过?”
他说着,看向坐在自己身边儿的周公黑肩,周公微微一笑,配合的天衣无缝,说:“左右黑肩是不曾听过的。”
他这么一说,气的山戎将领头皮发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中计了!
无错,山戎将领就是中计了。祁律只是用了一个二两拨千金的计谋而已,效果却如此惊人。
其实祁律在会盟之前已经想过,山戎人占领沛丘,绝对不会让他们带兵上山,毕竟沛丘易守难攻,是山戎人最后的防线了,愈是到最后,山戎人必然愈发的谨慎,绝不会如此轻易的丢失防线。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能依靠稀少的兵马,在山戎人的大营中杀出重围呢?
为此祁律还专门请教了熟悉山戎人的由余将军,由余将军告诉祁律,其实山戎人有一个特点不同于中原,这也和他们的风俗有关系。山戎人虽然彪悍善战,各个精锐,但他们以战胜为荣,战败为耻。
其实遍天下哪个诸侯国的将军士兵不以战胜为荣,战败为耻?但山戎人的这层关系更加深入,正是他们觉得,战胜才是勇士,所以上战场的时候,山戎人各个骁勇,不甘落后。
由余便说:“如此骁勇虽是好事儿,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士兵野心勃勃,多半不服将领管教。”
祁律听了由余的话,突然便想到了一个计谋。既然他们无法带大兵上山,只好让山戎人自相残杀,祁律就做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了。
山戎首领被俘虏,身为战败俘虏,营中肯定有很多人看不起他,不单单是士兵,手下的将领必然也看他不起,祁律就利用这点,再结合山戎将领们的野心,从中挑拨离间。
他用一句没谱儿的话,竟然搅得山戎营地天翻地覆,山戎将领们为了向上爬,不惜自相残杀,到最后,偌大的幕府营帐中,只有一个山戎将领还活着,而且伤痕累累。
山戎将领瞪着眼目,眼眶具烈,恶狠狠地说:“你……你胆敢耍我?!好哇!周人如此奸诈狡猾!!来人啊!我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山戎将领想要叫大兵开进幕府营帐,只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嗤——”一声,虢公忌父动作凌厉,腰间佩剑猛地一抽,山戎将领的话随即而断,嗓子里只发出“嗬……嗬……”两声抽气声,登时没了声音。
那颗脑袋猛地从脖颈上脱离开来,“咕咚”一声就滚了下来。
虢公忌父平日里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看起来憨厚又老实,好似谁都能随便欺负他一般,但不要忘了,虢公曾经掌管周八师,洛师尽数兵马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大司马武曼都是虢公忌父的徒弟。
虢公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眼皮都没眨一下,“嗤”一声,又将长剑收回来,手腕一抖,掸掉血槽里的鲜血。
山戎将领根本来不及叫士兵开进幕府,脑袋已经脱离了身子,滚落在地上,如此一来,整个幕府营帐中,愣是没有一个能坐纛儿的山戎将领,只剩下几个亲随的士兵,方才山戎人自相残杀,他们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如今最后一个将军也掉了脑袋,那些士兵登时没了主见。
祁律没有说话,从席位上站起来,款款走向营帐大门,打起帐帘子走了出去,使团其余人也跟了出去,虢公忌父俯下身来,抓起地上的脑袋,一路滴滴答答的淌着鲜血,也跟着走了出去。
偌大的沛丘大营,祁律站在大营的空场上,淡淡的说:“山戎士兵听着,今日你们的将领已经全部伏诛,我王仁厚,有投降者既往不咎,即可免死,若有冥顽不灵者……斩!”
山戎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看着虢公忌父手中的脑袋,一个个露出震惊的表情。
虽然营地里都是山戎人,山戎人的数量碾压洛师使团的数量不知道多少倍,但此时此刻山戎人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虢公忌父站在高台之上,“嘭——”一声,将山戎将领的脑袋扔下来,脑袋顺着台阶咕噜噜一路滚下去,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直直的滚入山戎士兵的队列之中。
山戎士兵立刻向两边排开,脑袋便一直往前滚去,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营地的火光,映照着那空瞪眼目的脑袋……
啪——
随着一声金鸣,有一个山戎士兵突然扔下了兵器,兵器击打在土地上,荡起一捧尘土。
有一个人就有两个人,有两个人就有四个人,大家一个接一个,似乎放弃了抵抗,而顽强抵抗的人,最会也随着大家丢下了兵器,毕竟大势已去,顽抗的下场可见一斑。
祁律眼看着海水一般的士兵一个个扔下兵刃,唇角终于漾开一个真实的笑容,说:“请虢公和由余将军清点俘虏,整顿沛丘大营。”
祁律说着,看向凛冬烈风中,被吹得咧咧发响的山戎人旗帜,幽幽的说:“也是时候,换一换大旗了。”
“是!”
虢公忌父和由余动作很快,一人负责清点俘虏,另外一人负责整顿军营,不消一会儿,整个沛丘大营便树立起了洛师王室的旗帜。
山戎人的兵马全部俘虏,可以说这次铲除的十足彻底,营地稳定之后,祁律便准备带着使团下山和中军汇合了,毕竟黑背的伤势需要医治,这沛丘山上没什么资源,唯恐怠慢了黑背的伤势。
第二日一大早,祁律便带着使团和俘虏的军队开下山去……
中军大营。
“捷报!!”
大司马武曼一身黑色戎装,也不顾形象,快速从营地外面一路冲进来,扑向天子大营,大喊着:“我王!!捷报!是沛丘山捷报!”
此时天色刚刚蒙蒙发亮,整个中军大营还沉浸在混沌之中,大司马武曼的话好像一道惊雷,整个军营都火焚了起来。
武曼冲到天子营帐外面,便被寺人拦了下来,说:“大司马,天子有令,天子就寝之时,谁也不能进去。”
武曼便说:“是前线捷报!劳烦你去通传一声。”
寺人有些为难,说:“大司马您有所不知,这……天子有个习惯,就寝之时谁也不见,决不可打扰,小臣实在是……”
他说到这里,便听到“哗啦”一声,营帐帘子被打了起来,姬林一身天子王袍,从天子营帐中走了出来。
“我王!”武曼赶紧上前,将捷报的小羊皮呈上,说:“捷报!沛丘山大捷!祁太傅不费一兵一卒,已经俘虏所有山戎士兵,此时正从沛丘凯旋!”
姬林微微一笑,他今日精神不错,可谓是“神清气爽”,笑容里充满了十拿九稳的笃定,淡淡的说:“寡人早就知道了。”
武曼一阵奇怪,说:“啊?王上早就知道了?”
武曼挠了挠后脑勺,天子是怎么知道的?自己也是刚刚接到了沛丘山传令官传来的捷报,天子一直在中军大营,难不成会未卜先知么?
姬林淡淡一笑,说:“传令下去,中军列队,随寡人迎接使团!”
武曼虽还是有些糊涂,完全想不通天子怎么会早就知道,但还是立刻拱手:“敬诺!”
姬林自然不会甚么未卜先知,但他的确早就知道。昨日夜间,姬林已经听祁律把事情说了一遍,谁让天子有特殊的分身技巧呢?而且相当方便便宜……
第152章 日日思念
“太傅大捷——”
“快,使团要入营了!”
天子亲自迎接祁律和使团,这次大捷,不用一兵一卒,可谓是打得漂亮,狠狠的打了一个胜仗,不止如此,还将山戎所有的将领全部铲除,如此一来,山戎人的气数已尽,怕是无法再作妖了。
天子带着中军的将领还有卿大夫们,已经早早等待在辕门外,就等着祁律的使团凯旋。
“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跟着卿大夫们都骚动起来,说:“来了!真的回来了!”
“快看,还有很多山戎俘虏!”
“咱们这次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随着卿大夫们的讨论声,祁律的使团已经开到,因为知道天子会来迎接,所以祁律并没有坐在辎车里享福,而是很给面子的骑在马上,不过说实在的,祁律不太善于骑马。
祁律骑在马上,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肉肉小小的一团,姬林仔细一看,不由额角狂跳。
那又肉,有小,又圆,又奶的,可不就是天子的“分身”小土狗么?
因为现在是白天,小土狗已经变回了天子,所以小土狗正在睡觉,看起来有点懒,赖在祁律的怀里,趴在祁律的胸口上,说真的,天子一时有些嫉妒自己的“分身”,这待遇也太好了一些个。
姬林快步迎上来,祁律立刻翻身下马,这凯旋的场面让许多人看了,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激动,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然……
就在下一刻,祁律翻身下马之时,因为不善于骑马,袍子还挺宽,一个踉跄,赖在祁律怀里睡觉的小土狗脱手而出,划出一个抛物线,眼看着就要大头朝下,用脸着陆。
姬林眼皮一跳,立刻展开手臂,手掌一捞,稳稳的将小土狗捞在怀里,天子还在感叹幸亏自己的功夫不错,哪知道祁律被袍子绊了一下还没完,不只是把小土狗脱手扔出去,自己也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姬林眼皮更跳,一手捞着小土狗,一手去搂祁律,有惊无险,把祁律也稳稳的抱下了马背。
自古以来,将军凯旋能被天子抱下马背的,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祁律拍了拍心口,幸亏没大头朝下跌下来,连忙咳嗽了一声,整理自己的衣袍,端起太傅的架子。
天子也咳嗽了一声,说:“太傅大捷,寡人甚感欣慰,太傅,请入营。”
祁律恭恭敬敬的拱手说:“律惶恐,天子请。”
姬林点点头,率先走入营地,随即使团才跟着进入营地,姬林吩咐虢公忌父、大司马武曼安顿俘虏,然后自己借口找太傅有话说,便对祁律说:“太傅,随寡人入营帐罢。”
祁律依然恭恭敬敬的拱手,进入天子营帐,刚打起天子营帐的帐帘子,一只脚抬进去,还没看清楚,眼前一花,已经被人搂住,“咚!”一声按在营帐的墙壁上,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壁咚。
营帐有些昏暗,即使是白天也不透光,帐中没有点灯火,一切都影影绰绰的,姬林搂住祁律的腰身,轻笑一声,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祁律耳畔温柔的低喃着:“太傅,可想林儿?”
祁律心口一跳,不得了,天子小甜甜又开始犯规。
姬林说:“与太傅分开这几日,寡人日日都思念着太傅,太傅可想林儿?”
祁律眼皮一跳,说:“天子,昨日夜里,律不是才与天子见过面儿么?”
祁律说的自然是小土狗,昨天晚上天子变成小土狗,所以祁律和姬林见过面,姬林这才提前知道了大捷的消息。
姬林又说:“那不一样,太傅薄情的很,林儿反而想念太傅的紧……”
他说着,祁律就觉得腰间有些痒,低头一看,“唰——”一声竟然是自己的衣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姬林一面说,竟然一面将祁律的衣带抽了下来。
祁律不用看都知道,怕是天子想要用亲密的事情一解相思之苦。虽祁律也十足想念姬林,而且天子小甜甜一通犯规操作,早就撩的太傅心窍狂跳,然……
祁律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自己的衣带,不让天子解开,用最“冷漠无情,无情无义”的口吻说:“天子,律已然好几日未有理膳,因此手痒的厉害,先去膳房一趟。”
祁律说完,立刻便走了。
天子:“……”寡人难道没有理膳的吸引力大?
天子虽不甘心祁律就这么去膳房了,不过心想着,罢了,反正太傅理膳也是为了寡人,寡人再等一等也无妨。
祁律没有说假话,自从黑背出事儿一来,祁律就没有理膳,已经技痒难耐,现在尘埃落定,祁律又手痒的厉害,自然想第一时间去理膳。
祁律进了膳房,伙夫们看到祁太傅来了,都十足亲切热络,说:“祁太傅!您来了?”
“太傅刚刚凯旋,不去歇息一会子?怎么这便进膳房了?”
“是了,太傅劳苦功高,该去歇息一会子才是呢!”
祁律则是笑眯眯,心情大好的说:“不了,其实理膳和歇息也没什么两样儿。”
膳夫们知道祁律喜爱理膳,便把最新鲜的食材全都拿出来,今日祁律凯旋,天子还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准备太傅偏好的菜色,祁律在沛丘山上,恐怕没吃什么好的,因此下来之后要补补。
膳房里这会子便有许许多多的新鲜食材,这大冬日里的,能找到这么多新鲜食材,还真是不容易。
祁律看着这些食材,眼睛一亮,心中便来了主意,这么丰富的食材,最好做一锅——麻辣香锅!
麻辣香锅又麻又辣,咸香醇厚,关键食材多,想吃什么都可以放进去,比涮火锅吃起来还方便,以前祁律上班的时候,中午就喜欢吃麻辣香锅。
祁律决定好了做麻辣香锅,立刻把食材整理起来,鸭肠、鸭胗、百叶,还有黄喉,这些零零碎碎的食材,虽然看起来不入流,但是入口脆爽,特别适合放在麻辣香锅李。
祁律还准备了许多肉,他本就是无肉不欢之人,什么鸡肉、鸭肉、羊肉,还放了一些牛肉,又把自己做过的潮汕牛筋丸、豆腐、豆皮等等,全都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