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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无知见过不要脸的,因着他本就是不要脸的,从小到大,公孙无知都觉得自己是最无赖的那个,哪知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天地广阔,甚么样的人都有。
    在祁律面前,公孙无知输得五体投地,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子的,竟然公然说孟阳偷了他的心……
    天子本想吃味儿的,毕竟祁律说孟阳偷走了他的心,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吃不起来,只觉得头疼,脑仁疼,可能是天色太晚了,该休息了。
    天子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觉得祁太傅的无理取闹已经达到了巅峰,无可超越。
    祁律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无奈的表情,有句话说得好啊,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永远是别人。
    这话儿说的当真没错儿,反正祁律现在没觉得尴尬,笑得一脸坦然,还拍了拍手,对公孙无知说:“既然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那请罢,请齐国公孙入帐说话。”
    “我……”
    公孙无知一脸“哀伤”,他今日算是遇到了对头,敢情孟阳甚么也没有偷,全都是祁律的计谋,但公孙无知知道这是计谋后,反而没有觉得意料之外,因着这就是祁太傅的风格啊,不过到底有些后知后觉,幡然醒悟。
    公孙无知是被虎贲军“护送”着进入天子营帐的,一走进去,登时傻了眼,因着天子营帐中还有其他人,可不就是齐国的公子纠和幼公子小白么?
    两个小豆包坐在营帐中,公子小白两只小肉手捧着一只比他脸还要大的羽觞耳杯,正在悠闲的喝水,砸砸砸有声,看到公孙无知走进来,只是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好似根本不意外一般。
    公孙无知说:“他……他们……”
    祁律笑眯眯的说:“既然咱们是同盟了,总要见一见盟友不是么?”
    公孙无知支吾说:“其实我……我真的帮不上甚么忙,要不然我还是……”
    他说着转身要走,祁律也不留他,笑着说:“公孙请便,律之前也说过,我们这里不强迫旁人留下,公孙是走是留,全凭你的喜好,不过……倘或公孙前脚离开,这后脚嘛——”
    祁律故意拉了一个长声,笑着说:“这后脚嘛,律可就让孟阳还心了?把他的心从腔子里剖出来,然后做一道火爆人心,你说怎么样?”
    公诉无知一听,立刻又走了回来,说:“太傅,你这是……”
    祁律不给公孙无知机会,又说:“公孙,您想想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虽然如此……”
    公孙无知刚说到这里,祁律立刻跟上,说:“你看,太子诸儿要杀你,除之后快,而律呢,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打打杀杀,因此太子诸儿是敌人,我就是朋友,不是么?”
    公孙无知完全被绕了进去,祁律简直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又说:“再者说了,孟阳还在我们手上,你真的忍心看着为你出生入死的孟阳,就这样丢了信命?啧啧,这个天底下,倘或没了孟阳,就公孙您的那个臭脾性,到底还能有甚么人真心待公孙呢?”
    祁律这么一说,公孙无知登时愣住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臭脾性,而且为人又无赖,平日里总是喜欢招花惹草,没少惹事儿,孟阳是一路跟着给他拾掇,没少费心费力,虽然公孙无知偶然知道了孟阳其实是太子诸儿派来的细作,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孟阳还是忠心耿耿的跟在他身边。
    公孙无知一想到这里,心窍陡然一阵酥麻,他绝不能丢下孟阳不管。
    公孙无知心中天人交战,孟阳就盯着公孙无知的表情,过了好一阵子,公孙无知突然说:“好,我与你们合作!”
    孟阳闭了闭眼睛,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但又有些释然。
    公孙无知说:“我答应和你们合作,你们先放了孟阳。”
    祁律笑眯眯的说:“这可不行,公孙先给我们一些诚意。”
    公孙无知没有法子,只好说:“其实我和连进不是很熟悉,如果你们想要让我对付连进,那可就……找错人了。”
    他刚说到这里,公子小白立刻说:“无知锅锅说谎,窝日前还看到无知锅锅和连进将军的堂妹走得很近,有说有笑!无知锅锅还给那位大姊姊戴花珠呢!”
    公孙无知一听,头疼不已,立刻看向孟阳,一脸解释的着急说:“我、我我我那可不是拈花惹草,我……我是打探敌情!”
    祁律笑着说:“那很好啊,请问公孙打探到了甚么?”
    公孙无知差点被坑了,就支吾的说:“好罢,我说我说!我都说还不成么!”
    公孙无知又说:“其实我的确接近了一些连进的堂妹,想要从他的堂妹入手,拉拢连进,可不是我好色啊!”
    天子头疼不已,伸手揉了揉额角,然后“叩叩”敲了两下案几的边角,说:“重点。”
    “好好,重点。”公孙无知说:“我从连进的堂妹那处,旁敲侧击到了一些连进的喜好,这个连进平日里很好酒,特别喜欢美味儿。”
    “美味儿……”
    祁律若有所思。
    公诉无知摆手说:“虽这个连进喜好美味儿,但是太傅您若是用这个算计连进,那便是大错特错了。连进来之前也听说了,太傅善于理膳,所以太子诸儿必然会叮嘱连进,不让他中了你的套子,绝对会有防范。”
    祁律还是若有所思,说:“这……公孙便不必多管了,敢问这位连进将军,他最喜欢哪一口儿?”
    公孙无知之前想要投其所好的拉拢连进,因此打听了一番,因着公孙无知长相美貌,而且品相十分乖巧,连进的堂妹早就被他迷了魂儿,简直是知无不言。
    公孙无知说:“我听说,连进喜欢甜口儿,哈哈,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喜欢吃甜食,丢不丢人?”
    公孙无知说到有趣儿的地方,登时笑起来,他笑着,就感觉有一道幽幽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转头一看,天子正盯着公孙无知,眼神不善。
    因着姬林本人就喜好甜食,虽然祁太傅做的膳食他都喜欢,但姬林喜欢甜口,喜欢辣口,不喜欢食菜,还是有一定的偏好的。
    公孙无知咳嗽了一声,说:“对,喜好甜食,但问题是连进有备而来,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中套。”
    祁律笑眯眯,摸着下巴,说:“这就不一定了,律自有法子。”
    天子觉得,祁律肯定是要用美食来给连进下套,而这个连进,虽不是聪明人,但显然有备而来,到底如何下套是个问题。
    而且这里是军营,连进带兵多年,在齐国也算是一号人物,怎么可能在军中饮酒,这难度就有些大了。
    祁律完全不在意,说:“说到吃上,还没人能逃出律的手掌心。”
    他说着,对天子又说:“天子只管摆下宴席,设宴款待连进将军,其余的,就请好儿罢。”
    公孙无知被压榨了价值,孟阳也被放了回去,公孙无知灰溜溜的走出天子营帐,回头看了一眼孟阳,恨铁不成钢的说:“都是你,平日不是精明着么,怎么被抓了?拖我后腿!”
    公孙无知一通叨念,却没听到孟阳说话,转头一看,孟阳站在原地没有走,天色黑得透了,阴影洒在孟阳的脸上,看不出甚么表情。,
    公孙无知走回去,拉了一把孟阳,说:“干甚么呢,还舍不得走了?”
    孟阳叹了口气,说:“是小臣连累了公孙。”
    公孙无知稍微一顿,他的口气前所未有的正经,随即说:“算了,我还没有进入临淄,就已经输了个底儿掉,其实这么想想也没甚么,免得以后与天子祁太傅成为敌人,那岂不是自讨没趣儿?”
    “再者说了……”公孙无知突然笑起来,说:“既然我与太傅都成了盟友,那是不是,以后可以多多走动走动?”
    公孙无知这么一想,登时笑起来,搓着手掌心,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抬头一看,孟阳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往前走了,连忙大喊着:“孟阳!你等等我啊!等等本公孙!早知道不救你了!”
    天子摆下宴席,宴请连进将军。
    连进思来想去,这宴席绝对有诈,他身边还有谋者,是太子诸儿委派来,跟随连进的。
    太子诸儿知道,这个连进打仗可以,但是其实计谋有限,所以不放心,特意派了信得过的大夫跟着连进,给他出谋划策。
    这个大夫便对连进说:“将军,天子突然宴请将军,来者不善,说不定是想要趁机夺走将军的兵权。”
    连进冷笑一声,说:“这个天子小儿,也太看我不起!我连进为齐国卖命的时候,他还在顽泥巴呢!想我连进征战十数年,何时在出征之时坏过事儿?你放心好了,今儿个宴席,我定然滴酒不沾,看他们还怎么钻空子?”
    “是是,将军英明!”
    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祁律笑眯眯的从膳房走出来,回到了天子营帐,营帐里不只是有姬林一个人,还有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两只小包子在。
    公子小白看到祁律回来了,立刻哒哒哒的跑上去,一把抱住祁律的小腿,嗅了嗅小鼻子,说:“小苏苏!香香,是甚么这么香!”
    祁律笑着说:“自然是今儿个酒宴需要用的吃食,已经做好了。”
    祁律手中托着一个承槃,承槃里放着两只晶莹剔透的小梨子,梨子削了皮,不知道是怎么腌制的,闻着就觉得浓浓的香甜,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香。
    祁律把承槃放在案几上,说:“宴席多做的,就端过来了。”
    他见公子小白伸着小肉手就要去抓酿梨子,连忙拍了一下公子小白的手,说:“这个小孩不能食。”
    “为甚嘛!”公子小白堵着嘴巴,鼓着腮帮子,一脸很想吃的样子。
    祁律说:“乖,我在膳房还做了点心,一会子叫寺人端过来。”
    天子便欢心了,捏起梨子立刻尝了一口,说:“这梨子,定然是与寡人食的。”
    梨子入口即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儿,比一般的梨子都甜,也不知道祁太傅是用什么方式腌制出来的。
    就在天子享用梨子的时候,公子小白趁人不注意,把另外一只梨子一把抱起来,嗷呜一口咬下去!
    祁律吃了一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公子小白突然脚下打晃,摇摇晃晃咕咚一声,一头栽在哥哥怀里,两只小手扒着哥哥的衣襟,说:“窝……窝怎么飞起来了,锅锅……二锅锅你别晃啦,晕鸭!”
    祁律揉了揉额角,说:“这是酒心梨子……”
    第163章 上头!
    “锅锅……二锅锅,你……你别晃鸭!晃得窝头……头头晕……”
    公子小白奶声奶气的在原地打转儿,公子纠无奈的一把抱住小白,以免他摔倒,公子小白倒是不客气,一头栽在哥哥怀里,揪着哥哥的衣襟,嘿嘿嘿的傻笑,一笑起来呲着自己漏风的大门牙。
    祁律揉了揉额角,姬林奇怪的说:“酒心梨子?寡人如何没有尝出一丁点儿的酒味儿?”
    祁律说:“这可是律亲自为连进将军准备的。”
    之前公孙无知说过了,这连进喜好美味儿,尤其是甜口。而且连进来到虎贲中军一直很谨慎,不可能饮酒,想要给连进下绊儿那是难上加难。
    所以祁律一琢磨,喜食甜口,而且不饮酒?这不是再好办不过的事儿么。
    在这个年代,酒入菜的本就不常见,虽这个年头有很多酒浆,酒浆也出现了不同的颜色,为了美观,还出现了类似于“鸡尾酒”的酒类,膳房里为贵胄提供的酒类复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甚么颜色的都有。
    但酒浆入菜还是很少,更别说是入甜口儿的菜了。
    祁律这么一思忖,立刻就想到了酒心巧克力,当然了,现在没有巧克力这种东西,所以祁律就做了其他的酒心甜品。
    例如酒心梨子。祁律把上好的梨子用甜酒酿制,让酒香味儿充分的融入梨子之中,再加上调味儿,梨子的清甜盖过了酒气,只留下香气,吃入口中,一点子辛辣的口感也没有,反而觉得甘醇绵长,回味无穷。
    公子小白一口咬下梨子,根本没尝出有酒味儿,吃的津津有味儿,一点子也没有发现。
    姬林恍然大悟,说:“原是如此。”
    祁律笑眯眯的,满眼都是算计,说:“不只是酒心梨子,律还为连进将军准备了酒心水果塔。”
    之前天子也食过水果塔,其实就是水果派,当时齐国国女食欲不振,祁律做了许多水果派给齐国国女食,天子虽不怎么偏爱水果,但这个水果派天子十足喜欢,吃起来清新又可口,而且甜滋滋的,一点也不腻人。
    祁律把水果派改良了一下,里面加入了酒心,水果甜蜜,派皮酥口,包裹着浓浓的烈酒,偏偏酒味儿也被水果的甜蜜遮掩过去,因此根本尝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这个水果派比一般的水果更加醇厚。
    除了酒心梨子和酒心水果派之外,祁律也准备了一种饮品,那就是天子的“老相识”青梅酿奶了。
    想当年天子和祁律的感情还在懵懂期间,其中出现了一个岔子,那就是郑伯寤生派来的细作鄫姒。鄫姒偷了祁律的手艺,将祁律本要做的青梅酿奶提前做了出来,献给了天子。
    祁律今日只做的饮品,就是这味青梅酿奶。
    姬林听他提起青梅酿奶,稍微有些僵硬,只怕祁律还在“记仇”,其实天子完全想多了,祁律并没有想起那些事情。
    祁律要做青梅酿奶,其实缘故很简单,燕饮肯定要有酒,按照连进的谨慎程度,绝对不会饮酒,那么就要让连进神不知鬼不觉的饮酒,这道青梅酿奶最合适不过。
    梅子酒的味道很纯粹,而且十足甘甜,混合在牛奶里面,酒乳交融,甘甜无比,关键是梅子酒的酒味儿不大,但是度数却不小,绝对上头。
    祁律笑着说:“连进谨慎的好,他越是谨慎,越不可能想到这些水果、酿奶里面会加入酒浆,到时候还不是乖乖往套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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