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门口有人影,温笛倏地抬头,愣怔。
田清璐随着温笛脸上错愕的表情,也转身看去。
她没想到沈棠会出现在北京,不是说她在横店拍戏?
沈棠是蒋城聿现在的女朋友,她略知一二。
该说的都说完,田清璐起身,对着温笛微微欠身,“抱歉,今天冒昧打扰了。”
拿上外套,田清璐从容离开。
经过沈棠边上,她脚步微顿,但也什么都没说。
擦肩时,沈棠目不斜视。
她顾不上自己的痛处,大步走向温笛,“没事吧?”
温笛反而安慰她:“蒋城聿跟严贺禹不一样,他们不是一类人,人和人渣是有区别的。”
沈棠笑了,苦笑。
她伸手抱抱温笛,“一个男人而已,还有我呢。”
温笛整个人是没知觉的,手脚冰冷,脑子转不动。
沈棠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没问她跟田清璐之间聊了什么,“该挨打的人是严贺禹,你打不打?你要不动手,我去打。反正我打架有经验,知道怎么下手。”
温笛紧握水杯,当成一根救命稻草,“我自己打。”她怕沈棠担心,“放心,我不会哭闹,你不是说了吗,一个男人而已,想要什么样的我找不到。”
沈棠给她扶着水杯,她手颤抖得厉害,完全不由控制。
她知道温笛强撑着没哭,今天失去的不止是那份三年多的感情,还有自尊。
温笛喝了半杯水,支着头,靠在沙发里阖眼休息。
沈棠怕她着凉,脱下外套给她盖上。
她安静陪着温笛,望着窗外,眼里是空的。
就这样一直到夜幕降临。
温笛还是一点力气没有,今天田清璐给她带来了毁灭性打击,有些事她不想跟沈棠说,除了增加愤怒,没别的。
“棠棠,你回去吧,蒋城聿应该快下班。”
她坐直,“我也回去找严贺禹。”
沈棠试试她手背,冷得跟冰一样,“我送你回家。”
“不要紧,多大点事儿。”温笛指指门口,“我有司机。”
她站起来,腿还是打软,再三叮嘱沈棠:“你回去别跟蒋城聿闹不愉快,严贺禹订婚这事,蒋城聿也难办,他总不能管着严贺禹不订婚。”
说着,温笛走了几步,有些艰难,不过还撑得住。
她回头看沈棠,“蒋城聿应该也不清楚严贺禹到底跟没跟我坦诚。我们俩平时都不怎么聊感情里的细枝末节,别说他们男人。蒋城聿肯定做了他能做的,他人品我还是信得过。”
沈棠点点头,没多言,她拿来温笛外套递给她。
穿上外套,两人下楼。
温笛的理智慢慢回来,每清醒一分,那根刺就扎得深一寸。
“我当时接到田清璐电话,脑子跟一锅粥一样,想都没想就给你发了消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把你好心情都给搅和了。”
沈棠斜她一眼,不高兴她这么见外,“你这个时候你不找我你打算找谁?”
温笛笑笑,抬手给沈棠理顺长发,“我又卖了一个剧本,近八位数,等春拍会,你看上什么我就买给你。”
沈棠陪着她笑,“那我要多拍几幅静物画。”
两人都在没心没肺说笑,很快到了停车场。
临别前,温笛抱了抱沈棠,这个时候反倒各种难过涌上来。
“不忙时,来横店找我玩。”
温笛:“会赖着你的。”
各自上车离开。
沈棠看着车外,北京的夜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横亘出距离感。
半路上,蒋城聿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沈棠:“快了。”她问:“你呢?”
“在家。”他说:“在给你洗水果。”
一切,表面上好像回到了以前他们甜蜜时的样子。
沈棠到家时,蒋城聿洗了五样水果,放在大小不同的透明果盘里。
他衣袖挽到了臂弯,领带也解下来,厨房的等光透着暖意,连带着照在他身上时也多了几分温和。
“跟温笛喝下午茶怎么喝到了晚上?”
沈棠‘嗯’着,洗手挑了一颗‘白色恋人’放嘴里。
她看向他,“温笛今天才知道严贺禹订婚。”
蒋城聿正在擦手,动作顿住。
严贺禹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
他也没替自己申辩,问她:“你怪我,没跟你说严贺禹订婚这事?”
沈棠从他眼神里看得出,他不知道严贺禹跟温笛还有联系。
“没怪你,怪你也没用。”
这个语气,还是埋怨他。
蒋城聿捏了水果喂她吃,欲言又止。
沈棠:“有什么你就说。”
他单手将她揽在身前,“你多宽慰宽慰温笛。严家和田家的联姻,我们作为外人,没立场说什么。”
沈棠咽下嘴里的水果,直直看着他的眼,“那你呢?应该也有个心照不宣的联姻对象吧?”
蒋城聿显然不想多聊:“怎么扯我身上了?”
沈棠从他反应里已经猜到答案,“你正面回答,别扯偏。”
她这是铁了心追根问底,蒋城聿把剩下一半的水果塞自己嘴里,“有,撮合的人不少。”他强调:“我不婚,不然早结婚了,也不会遇到你。”
在得知严贺禹跟田清璐订婚后,到他们家催他父母的人不在少数。
他母亲也有了理由催他,说新的一年了,是不是该有新气象。
他没接茬。
“除了你,我没喜欢的人,你听到的那些,不用放心上。”
那就是真有联姻对象,只不过没到两家商量要订婚结婚的地步。
听田清璐说出来,和听他本人说出口,扎心程度不一样。
有那么一刻,沈棠真想问他,以后有可能成为你未婚妻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她自嘲笑笑,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能跟他订婚结婚的女人,首先家庭一顶一,自身也应该优秀,至于长相,那还用说,气质就甩普通人一大截。
就像田清璐那样,气质气场给颜值加分。
沈棠吃着不知道是什么味的白色草莓,也称为‘白色恋人’。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平静:“今天温笛坐在那儿,不管田清璐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无力反驳,我在想,我会不会也有这一天,被人踩在脚底下看不起。”
蒋城聿俯身,在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别那个眼神看我,我不是严贺禹。”他再次表明:“早说过了,我不婚,不管谁撮合我,我都不可能娶。”
他这话看似是宽慰,实则也在她心口插了一刀。
两人之间的沉默弥漫着窒息感。
蒋城聿收紧箍在她腰间的胳膊,“别胡思乱想。”
这时不管说什么都成了掩饰。
他只用力抱着她。
沈棠抬头,“我在飞机上做了个梦,梦到你了。”
“不容易,终于梦到我一回。”蒋城聿问:“梦到我在干什么?”
沈棠不答反问,她似笑非笑,“蒋城聿,你说我们能走多远?”
“又来了。”蒋城聿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非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他都已经绞尽脑汁在转移她注意力,她三句不离恋爱婚姻。
沈棠听得出他没了耐性,“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烦?”
“不烦,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蒋城聿亲她发顶,不想跟她争吵,他主动让步:“好了,不说这些。”
都已经摊开到这个程度,再回避就是自欺欺人,沈棠直言:“就算今天不说,以后呢?总有要剖开来说的那天,逃避也没用。”
蒋城聿脸色变了变:“沈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们相处舒适,有彼此的私人空间,没有查岗没有猜疑,从来不争吵。
“因为以前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也没想过要怎么样,现在不一样了。”沈棠也为感到难过和悲哀,“人心太贪,我也不例外。想要的太多,越来越多。以前一个月接不到你电话我都不会失落,现在我要天天盼着你电话。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蒋城聿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突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差不多的话,几年前有人跟他说过。
唯一不同的是,他跟那人没有肢体接触。
那人最后跟他说:我很确定我对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爱,以前不联系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天天盼着见到你。蒋城聿,我们在一起吧,反正家里本来就希望我们结婚。
不过那时候他没有任何触动,今天沈棠这番话,他竟然无所适从。
他的沉默,沈棠突然觉得自己的表白如此可笑。“你就当听了一个玩笑。”她推开他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