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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穗排练完舞蹈,她小口喝着温开水润嗓子,喝完整杯水肚子已经撑得不行。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天台的灯。这个天台她尤其喜欢,十二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可以看到周围各种风景。
    楼下户主在天台种了蔷薇花,盛开的娇艳,绕着藤蔓爬上她的家里。有微风吹来,南穗嗅到了浅浅的花香味道。
    这个地方静谧,一点声音便会放大百倍。南穗隐约听到沉闷的脚步声夹杂着“啪嗒”的开灯声。
    她偏过头,邻居家天台的灯忽然亮起,一个高大身影的男人从门里探出头来,他的影子贴在地面反折在对面的墙上,将他周身镀上朦胧的光晕。
    四目交汇的瞬间,南穗心中仅存的那点烦闷尽数消散。
    她两眼一亮,跑过去,隔着栏杆对他打招呼:“晚上好啊。”
    傅景珩手里端着黑色杯子,风一吹,南穗闻到了浓郁咖啡的香味儿,她蹙眉,想要对他说晚上喝咖啡会兴奋到失眠,可一想,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还没有那么亲近,于是作罢。
    男人不疾不徐走来,语气无波无澜:“晚上好。”
    不同前几次遇到他时的穿着。他今晚看起来很少年气,简单的白t,黑色的长运动裤,戴着金边镜框,有点像高中时期的校草学霸,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这么晚了。”她指指他的眼镜,“不休息休息眼睛吗?”
    傅景珩双眸中的疏离缓缓散去,温和地解释:“方才在工作。”
    “这样啊。”
    南穗的长发飘在额前,她用手拨开,站了半天然后百无聊赖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圆润白皙的脚趾微微上翘,过了会儿又忍不住抬眼看他。
    只见他黢黑深邃的眼神落在她面颊,两个人在对视的那一秒,同时移走视线。
    她摸了摸发热的耳垂,气氛有少许的尴尬。
    “你认识傅景珩吗?”南穗犹疑地打破寂静。
    半晌,男人靠在栏杆,额前的碎发遮掩他的神情,周身好似散发着低气压。
    看到他这种类似被逼迫、无助的表情,南穗整块心都揉碎了。
    脸上的笑容僵硬,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万一那死变态傅景珩真的对他做了什么,那她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戳刀吗!!
    “我……”
    “认识。”
    两个人同时回答。
    果然认识!
    “怎么了?”傅景珩抬眸。
    南穗憋了半天,深吐一口气,眼神镇定坚决:“我帮你摆脱他吧!”
    “我手里还有点钱,我可以给……”怕他不要,南穗改了口,“我可以暂时借给你,你就不要跟着那个姓傅的变态了,如果他欺负你,我帮你报警,我保护你。”
    傅景珩怔了半秒,她疑惑地与他对视,男人眼神中掠过一丝荒唐,而后唇角微扬,从喉咙中溢出来一声“嗯?”
    南穗心一横,将盛昭昭对她说的话往夸大的方向说:“我听到个消息,说这个变态长得像猩猩,胳膊比大象的腿还粗,因为一个女明星敲了他酒店的门,把她的手都给砍了。”
    “还会玩一些嗯嗯很危险的那种玩意儿,总之是一个极其特别可怕的人。”
    她说的很生动,甚至伸出手在半空比划,所以根本没有发现眼前的男人无奈地撑着额头。
    直到南穗觉得场面过于寂静,过于不对劲,她才抬头去看他。
    傅景珩重复她的话:“长得像猩猩?”
    “对!”
    “胳膊比大象腿还粗?”
    “对!”
    “做了犯法的事,把人的手都砍了?”
    南穗心虚:“对……?”
    傅景珩垂眸看她,凉凉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说的那个变态?”
    第6章 致命
    天台寂静,甚至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南穗僵硬地抬头,机械地张唇:“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傅景珩?”
    男人站在那儿,压迫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面无表情,从鼻息中溢出来一个音节:“嗯。”
    这个“嗯”字如同一把斧头悬在她的头顶,摇摇欲坠。
    他的语调无波无澜:“我就是你所说的,长得像猩猩,胳膊比大象腿粗,还把人姑娘的胳膊砍掉的一一”
    “变态“二字未说出口,南穗已然知晓他要说什么,内心一连串救命。她连忙挽回,强忍着钻进墙缝里的冲动:“我我我才是变态。”
    南穗尴尬地难以呼吸,生怕他下一秒从旁边的天台跳到她家里,把她拎着吊打一顿让她好好看看黑帮老大是怎样炼成的。
    “我还不是因为你嘛!”南穗解释,“害怕你落入歧途。”
    “什么歧途?”傅景珩摘掉眼镜,似是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南穗瞟了他一眼又小心瞄了他一眼,一字不差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赛马场我看到他揽你的背了,他又是嗯嗯嗯嗯嗯……的那种人。你人好还帮了我那么多次的忙,我不想让你遭受那种不可描述的剧痛。”
    “……”
    他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神情像是被疯狂蹂.躏的黄花大姑娘。
    南穗看到他这幅模样,声音愈发地低,脑袋弯成了鹌鹑:“我又听说傅景珩性格有缺陷,你还开着他的车,我就,我就误会他包养你。”
    傅景珩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气笑了,“所以,我包养我自己?”
    南穗立刻挺起胸脯,否认:“当然不是!现在误会解开了。我非常了解你、傅景珩,是一个怎样的人。”
    沉默片刻,傅景珩凝视她,用眼神质问。
    这时候让他转变对自己的印象很简单,那就是夸他!使劲夸他!往死里夸!
    南穗用尽毕生所学,将好词好句从大脑里翻出来:“你有权有势,帅得让人忍不住生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想看你的心。人温和绅士,单纯善良,热情得像把火将我灼灼燃烧,简直就是人间瑰宝!世界顶级型男!”
    如果能给她一晚上复习的时间,南穗觉得她可以说得更加完美。
    任何人听了这些夸奖赞美的话,肯定会消气的吧。
    南穗眼巴巴地对上男人的目光,不知是天台灯光昏暗的原因还是错觉,她看到他的眼底幽深漆黑,像是牢牢地将她定在原地,可下一秒,他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仿佛她方才看到的,是一场错觉。
    傅景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弧微扬:“那你了解的可真深.入。”
    一一
    “所以你邻居是傅景珩?那个让人敲了无数次酒店门的牛逼大佬傅景珩?”盛昭昭怀疑地用李佳琦直播的语气,提高嗓门:“o!m!!g!”
    南穗捂着将要聋了的耳朵:“真的,他亲口对我说的,我骗你干嘛。”
    盛昭昭想到方才南穗的陈述,扶额:“听完我都窒息了。”
    “那个小女明星肯定害怕你学她敲傅景珩的门,所以骗你说傅景珩的坏话。”南穗猜测。
    盛昭昭问一句她答一句,南穗的指尖折着耳机,看起来有些失神。
    因为此时,她脑海里蓦地被那道身影以及男人最后轻飘飘的,带着异样低沉的“深.入”二字充斥着,只是在脑袋里幻想一下便让她耳尖泛红。
    这两个字绝对令人遐想,南穗已经想到他单手扯掉领带,朝着她走来,一步一步缩短距离,西装裤笔挺地跪在她双.腿间,高大的身影以压迫性地缓缓逼近……
    耳边忽地传来盛昭昭的声音,她无语道:“我都尴尬地替你抠出来一座珠穆朗玛峰了好嘛。”
    顿了一分钟,南穗被迫拉回现实,她温吞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她无法原谅自己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她居然会想象那种不可描述的画面,更是玷污了单纯善良的傅景珩的清白。
    南穗手撑着脑袋,羞耻地紧闭双眼,捂着心口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拼命晃脑袋将那些画面晃出去。
    过了会儿,盛昭昭“嘶”了声:“那你觉得傅景珩还会是你哥南祁止吗?”
    南穗思忖半晌,说:“可能性从90%降到70%再降到50%。”
    “长相是最大的证据,年龄也对上了,洁癖也对上了。”南穗说,“但是一一”
    “我哥喜欢布丁甜食,傅景珩不喜欢;我哥阴郁沉闷,傅景珩绅士体贴,性格完全相反。”
    末了,南穗加了句,“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更重要的是南祁止对她的占有欲令人窒息。
    而傅景珩并不是,相反地,给予她很大的空间,她很喜欢和他相处的方式。
    他们像是两个极端的人,如同盛夏里的阳光与冬日里深陷黑暗角落里的沼泽。
    盛昭昭听后,说:“那也许真的不是南祁止吧。”
    “我再确认一下。”南穗双手合十,“上天保佑,请给我一次扒了他衣服的机会吧!”
    盛昭昭瞪大了眼:“我可算是发现了啊,南穗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南穗:“我只是想看看傅景珩腰上有没有和我哥哥一样的胎记。”
    “……”
    挂了电话,卧室再次归于寂静。台灯的光照亮一隅,铺满在床。
    南穗抿唇,眼睛没有焦距,慢慢地看到了某处,她失神地看着被她摆放在床上的那只洗地泛白的小熊玩偶。
    这只小熊玩偶陪伴了她八年,是南祁止送给她的礼物。
    她忽地想起几年前发生的那场事,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南穗对他满心的依赖与亲昵,而后浑身的心绪被抗拒、害怕和恐惧占据。
    可是,如果上天有幸听见她的话,或者能够听到她的愿望。
    她希望南祁止还活着。
    他还那么的年轻,他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光芒万丈。
    许是在深夜里和盛昭昭谈起南祁止,以至于南穗久违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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