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昨晚就没吃饭,今个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吃了个巴掌大的玉米面馍,喝了几口水。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一进队部,从窗户上看见张满堂,就跟看见救星一样:“姥爷,姥爷,有吃的没,我都快饿疯了。”
张满堂一边搅着锅里的汤面条,一边笑呵呵的应道:“有呢,有呢。”
搅好后回头一瞅着外孙身上那土了埋汰的样,眉毛都快跳起来了。走出来拿了个布条子做的拂子给许晟一边拍土一边教训他:“坏小子,你这又是上那淘去了,看这一身给造的,都快成逃荒的了,瞅瞅这身上的土,拍拍都能盖间房了……”说着又使劲“啪啪”的拍了好几下。
人老了,就是爱唠叨小辈,无论男人女人都一样。
许晟一边龇牙咧嘴的躲,一边嚷嚷道:“姥爷啊,那有那么夸张呐,差不多行了,我快饿死了,早上就吃了个玉米饼。”
张满堂一听外孙早上就吃了那么点东西,心疼了:“你娘个没谱的,你这正长身体呢,咋能只吃那一点……”
“不管我娘的事,我早上有事出去的早。”
老爷子凑合的把许晟身上的土,头发上的草枝弄干净,便喊他去洗手,然后从灶房给许晟端了大半碗给大渠上的技术员和村里干部们做的青辣椒炒肉,两个白面馍,说道:“面条还没熟,先吃这个垫垫,躲旁边屋里先吃着,别让人看见。”
许晟这边刚把最后一口馍咽下去,老爷子就又端了一大老碗汤面条过来:“小五儿,把这个面条也吃了。”
许晟正吃着呢,许宝成就踩着点过来送饭了,看见许晟都吃上了,便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小五哥,你咋不等我自个就来了,我刚才还去你家找你了。”
“我早上出去办事了,没回家。”许晟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端着一大老碗面条,吸溜一口面条,咬一口大葱吃的正香。
他这会真的是饿坏了,来到这个时代,肚子里严重缺油水,太容易饿,饭量也比以前也大了不至一倍。
许宝成见许晟吃的贼香,咽了咽口水,跑出去,隔着窗户对屋里正往洋铁皮桶里装面条的张满堂喊道:“张爷爷,给俺也来一碗呗。”
张福堂自个没有儿子,就是待见男娃子,笑眯眯的给许宝成也捞了满满的一大碗,从窗户里递出来说道:“你和小五儿先吃饱了,吃饱才有力气送饭呢,不够俺再给你们添。”
第17章
许晟和许宝成吃完饭后,张满堂和两个帮厨的女人已经把两洋铁皮桶子汤面条,一大筐玉米面馍,连带两桶晾凉的白开水用麻绳牢牢的捆在了拉车上,车辕上面一边一个的还挂着两竹筐的碗筷。
许晟和许宝成两个便向昨天中午一样,一个拉着拉车,一个在后面护着,替换着住大渠那边走。
一路上俩人都是小心翼翼,尽量挑平整一些的地方走,怕把汤面条给晃撒了,修渠的人不够吃。
刚到了渠边上,许宝华瞅见小哥俩过来,便吹了几声收工的哨子,渠底下挖泥的社员和在边上用锄头锄小灌木的社员便蜂拥而至,帮着许晟和许宝成把碗筷,桶子卸下来,抬到平坦的地界,排着队等打饭。
抡勺子帮别人打饭的事本来应该是许晟和许宝成的活,只是许宝华和许宝家哥俩平时帮许晟帮习惯了。
许晟刚拿着勺子还没动手呢,许宝家就把他手里的勺子给接过去了,憨厚的笑着说:“看你那一头汗,去那边树树荫下凉快会。”
许晟忙拽住勺子,拒绝道:“二哥,我来,你都干一响午活了,赶紧吃饭歇会。”
“听话,去凉快会,大哥那带着水壶,喝点水。”
原主毛病多,不和外人共用一个碗,尤其是大渠上喝水,一个碗还不知道多少人用过。
许宝家说着一个巧劲就把许晟手里的勺给拿过去了,然后招呼着旁边的人打饭。
许晟这个二哥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平时不太爱说话,但对家里的人不管老的,少的那都是没话说。
原主在这么个年月能活的那么自在,每天不上工,睡懒觉,玩牌,招猫逗狗的闲逛达,跟他爹娘和两个哥哥打小因为他身体弱,偏疼有很大的关系。
即便现在已经长的人高马大,结结实实的了,可这多年形成的习惯一时半会的还真改不过来。
一旁几个队上的人看着这哥俩嘴角都是抽了抽,这二大队谁他娘的有这小五子这么好命,顶门立户的事有他两哥哥撑着,啥心也不用操。
娘老子还偏疼,都结了婚的人了,每天不去队里上工就不说了,早上不睡到七八点都不待醒的。
跑腿送个饭,他二哥还怕晒着他,他娘的,过去那地主家大少爷都没他这么娇贵,滋润地。心里那是又羡慕又嫉妒。
尤其是跟许晟年一年二岁数差不多的,他们这都当个壮劳力使了,许小五子还混在半大小子里面逛跶呢。这还不算他二姐给买的皮鞋,手表,的确良衣裳,那样不是村里这群小子里的头一份,真是同人不同命,太他娘的招人恨了。
许晟拗不过他二哥,刚准备去找他大哥,这还没走呢,旁边一个等着打饭的汉子阴阳怪气的冲他说道:“小五子,你和宝成昨个儿给俺们送的大烩菜可有些不大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