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俊,真俊
天下怎么有这么俊的人!剑一般锋利的眉,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却很冷,像射出了一道道冰碴子,鼻子高挺,嘴唇不厚不薄,刚刚好,皮肤白得透明,凌厉的轮廓像拿冰刀刻出来一样、有棱有角的!
鸣呦看了一会儿,下了个结论,俊则俊矣,就是太冷!
紧跟着,他发现不止是他愣了,虎豹熊猪鸡都是如此,尤其是朱三儿,居然口水流了二尺长。恼恨地把朱三儿踢了个滚儿,真给我丢人!
方才,是你在说话么?白衣人问,语气倒挺温和。
那人长长的袍带凌空飘舞,宽大的衣袖也鼓满了风,衣袂翻飞,姿容绝尘,很像爹爹嘴里老念叨的神仙。
活了四百多年,鸣呦只见过一个神仙,是一个胖嘟都的老头,横看竖看都更像山下小三子家的二大爷,一点儿也不仙风道骨。他捏着下巴想,神仙就应该像这个白衣人才对嘛,这才叫绝尘脱俗呢!
鸣呦单手托腮,咽了口唾沫,我这想啥呢,如果真是,那才叫糟糕,就这一大帮子乌合之众这点儿道行,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不能打不能打,动手就是找死!可是不打,我这脸往哪儿搁?
心里露了怯,却仍梗梗着脖子带搭不理的,是我,怎么着?
你可知我是谁?
要命要命,边说话的声音都像冰泉石上流,叮咚得好听。
不知是不是错觉,鸣呦感觉那人看他的眼神比方才的冰碴子温和了一些,改冰水了。
我管你是谁,是你杀了葛婉么?天爷地奶奶啊,我这么说话是不是在找死?
就见那白衣人微一迷茫,葛婉?
别装糊涂,鸣呦冲葛婉的尸体一扬下巴,就她!
白衣人扫视了乌合之众一眼,眼神突然又恢复了森冷。
虎豹狼狐等集体打了个寒战,就听那神仙的声音抖然提高了许多,变得格外严厉,此妖违背天道,吸人魂魄供己修炼,被她所害的无辜生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今,她被我取了性命,却仍可转生,本君未让她魂飞魄散已是手下留情,他斜斜睥睨众妖一眼,冷冷道,如果再有不安正道去修炼邪法的,此妖就是下场!
可是鸣呦说了半句,下半句卡在喉咙眼儿。
呵!这威胁,赤果果的啊!
上课可以,但能不能不这么高冷!你就是说句小妖儿们,可不兴学她这样啊,这是作死,知不知道?也能达到威胁的目的啊,高冷神仙!
正当鸣呦在众妖不知死活的期盼目光中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收场的时候,救场的人来了他爹,鹿族现任族长鹿杰来了!还带着族中三大长老。
还得是亲爹啊!
爹,鸣呦迎了过去,可是他爹视若无物地从他身边飘过,连余光都没给他一束。径直就走到那白衣人面前,一揖到地,极其恭敬地说道,不知是哪位上仙到此,小族有失远迎!
那白衣人也还了一礼,虽说是还礼,却也只是略欠了欠身,意思意思而已。鸣呦一撇嘴,切!看把你能的!
就听那冰泉石上流的声音说道,不敢,本君沧海!
鹿杰一听,与三位长老居然齐齐重新行参拜大礼,见过沧海真君!
鸣呦左右看看,发现雪虎的眼睛是直勾勾的,他捅了捅不知是惊呆了还是吓傻了的虎妖,这谁啊?
雪虎的眼睛仍然勾在那白衣人身上,幸亏头脑还清醒,沧海真君啊,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么?
雪虎百忙中瞟了他一眼,居然鄙视他,沧海真君是天帝座下第一战神啊,四百年前的神魔大战,双方损失惨重,最后还是沧海君以一己之力,将群魔赶回了荼余荒洲,他啧啧两声,可惜我当年还小,未能看到这旷古大战,真是遗憾。
鸣呦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很大么?
雪虎讲故事的过程中,鹿杰和三大长老已然将沧神真君往大殿方向迎。鸣呦捏了捏下巴,有点困惑,因为穿过妖群的时候,沧海真君似乎有意无意地瞟过来一眼,不知是不是在看他。
他吐了吐舌头,不幸中的大幸,爹来得真及时,还没来得及捅大篓子!
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鸣呦躺在草地上,像从前经过的那四百多个春天一样,手臂交叠枕在脑后,晒着暖烘烘的太阳,悠闲地望天。
不知道爹和那个沧海真君在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哎,我说雪虎捅了捅鸣呦的胳肢窝,愤愤不平地说道,为什么我们至少要修炼五百年,才能勉强化个人样儿,你却四百岁,就能化人了呢?
每次一想起来这出他就生气,一生气就要老调重弹。
也难怪他愤愤不平,他可是累死累活地修炼到六百年的时候,才化成如今这个俊美少年,就这还不彻底,心情但凡有那么点激动,尾巴立刻就显形。
这不,想起来方才在沧海真君面前他虎尾竖起来的样子就懊恼不已。
鸣呦往旁边蹭蹭,躲开他的虎爪,闭着眼睛不答话,好像还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