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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嫔妃们听见了赐镯子,心中那看好戏的念头终于还是被掐灭了。
    皇上赐镯子给皇后娘娘的事传遍了后宫,自然是没落下愿合宫,当听见沉儿告知时,岁杪正懒洋洋的坐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游记读的悠哉游哉,当听完了后,她便觉得游记忽然很无趣。
    她心里头有不解,有疑惑,到底思嫔的死和皇后有没有关系,岁杪沉思了一会儿后,心思又落在了赐镯子三个字上,她猜测许是没有的,不然承天宫的那位怎么可能会赐镯子。
    只是想通了的那一瞬间,她又瞧见了男人赐给她的那件宫裙,被清荷正好生的打理着,接连又过了两日,她也没瞧见男人来这边。
    自那日在承天宫内出来,夜里在钟扇宫见了面之后,岁杪便没再见过严翊,今日之前岁杪觉得他是忙,可都一连两日过去了,他还是没来这里。
    岁杪坐在院子内,闲来无事,听着沉儿和清荷你一句我一句的念叨御花园的第一朵花开了,想去看看,岁杪自然知道她们是在劝她出门走走,于是便顺着她们道,“那边去走走瞧瞧。”
    寒冬殆尽,风也变得有些和煦,去到御花园的时候还没几个人,岁杪带着清荷和沉儿走到了另一处小亭子里,这边的花开了小小尖,虽不算茂盛,但起码能赏心悦目。
    岁杪坐下,清荷便开始煮茶给她喝,几乎是茶刚煮好的那一刻,周围便携手来了几个嫔妃,御花园也就这点大,狭路相逢到底是常见的事。
    只是这次,似乎这几个人都簇拥着其中一个,大老远的,岁杪便听见了其中一个嫔妃道:“我们之间就属你最有出息了,没想到昨日你能进承天宫——”
    话还没说完,她们似乎同时瞧见了坐在亭子里的岁杪,几个嫔妃们面色一慌,立刻跪地道:“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岁杪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叫她们起来,而是看着那个嫔妃,心里头想着的都是她们方才聚在一起说的话,岁杪向来想到什么便问,更何况这个答案对她来说,特别的重要,“方才听你说昨夜里你去了承天宫?”
    似乎是觉得这么直白的问有些吓人,岁杪顿了顿又加了句,“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嫔妾是思悦宫的姬嫔,”姬嫔越说越紧张,像是想哭了那般,喃喃道:“嫔妾昨夜的确是去了承天宫——”
    “瞧你,我也不过是问问罢了,你慌什么,”岁杪笑着打断了,莞尔一笑又道:“去了便去了,多去去,陪皇上解解乏也是好的。”
    姬嫔似乎有话想说可是却又张开嘴半天说不出来。
    岁杪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仔细瞧了瞧她的模样,的确是长得可人,一双杏眸出落的楚楚可怜,说起话来还有一颗小小的虎牙,看上去又是惹人疼又是可爱,到底是和后宫的其他妃子们不同。
    也难怪从不翻牌子的三哥会让她去承天宫。
    花也看了,茶也喝了,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些索然无味,将跪地的那群嫔妃们打发了,再又自个儿小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沉儿和清荷回了愿合宫。
    只是一直到夜间,岁杪也无心用膳,连往日最爱的那本游记都被她放在了一旁没再看,她侧躺在贵妃榻上,背对着宫门,望着里间的烛火发呆。
    清荷在旁边端着一盏茶,嗓音刻意放的很低,“娘娘,你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岁杪说完,小脑袋还摇了摇,这叫她该怎么开口,她不可能说,她心里头觉得不舒服吧,听见承天宫的那位给恩玉宫的赐了镯子,加之今日又听见了那个姬嫔进去承天宫伺候。
    到底是怎么个伺候发她不知道。
    她这人素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开心了便笑嘻嘻的,不开心了便闹一下,反正回头有人哄,可如今先帝和太后都不在了,这也是她觉得的最无能为力的事,她想让人哄,可是谁来哄她呢.......
    最主要的是,也没人知道她为何不开心,她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什么事让她感到不开心,毕竟这像是先帝当年后宫善妒的妃子们才做的出来的事,她不想也成为那样的人。
    可若是憋在心里,她的心口也不舒坦,可到底是她自个儿的问题,从开始把他装在心里的那一刻起,就得接受他的身份他身份所带来的处处限制,说到底,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他怎么可能独独守着一个人呢。
    只是能想能理解是一回事,可是若是要想通又是另外一回事。
    尽可能的不再去想这些繁杂的事,且未来还没个定数,岁杪的视线从烛火中收回来,打算吩咐清荷伺候她入寝,可殿内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沉稳有力,到底相处了不少时日,还是熟悉到听见了便知是谁。
    方才还觉着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再正常不过,可如今当真正的见他来了,人就站在身后,她还是委屈涌上了心头,不想被看见,于是便闭起了眼。
    贵妃榻有软垫子,身后感觉陷了一块进去,岁杪知道这是严翊坐了下来,可她还是依旧不说话,殿内的气氛沉默的诡异,直到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真睡了?”
    岁杪没搭理他。
    “还在耍小脾气呢?”身后的人淡淡的声音传入耳,“几日不见,脾气愈发的大了。”
    他一口一个脾气,岁杪到底还是忍不住,小手背对着他狠狠的攥成小拳头,可下一秒软乎乎的小手便被一只温润的大手包裹住了,旋即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到底怎么了,你同朕闹什么脾气?”
    岁杪还是不愿意开口,一味的闭着眼,直到男人说了下一句话,“你同朕闹脾气,朕还没说你呢。”
    这句话像是点燃岁杪导火线的一根火柴,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旋即小脑袋往他那边看去,小脸气鼓鼓的道:“你同我说什么,我又没做错事儿!”
    严翊盯着她看了许久,稍许后,倏地叹息了声,本不想说的,可是心中越想便越觉得难受,这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好,一闭眼就想起她,可若是再让她这么没心没肺下去,怕过几日她都能把他给忘了。
    “朕也是人,朕也会恼怒,也会难受,”严翊垂眸看着岁杪的脸颊,似乎是有那么些不好意思,润了润嗓子道:“朕那日在承天宫见你都不生气不介意朕去看皇后,便有些恼。”
    岁杪小脸怔愣,又听见他说,“且,你这几日也没来找朕。”
    严翊说完,岁杪小声的哼了声,“我哪里没去找你,我那夜里还去钟扇宫,还让小德子给你送了参汤,是你自己让我回去的,我便回去了。”
    “你说什么?”严翊蹙眉,“参汤?”
    岁杪见他疑惑的脸,下意识地道:“对呀,那晚上我叫小德子给你送的,哼......”
    “小德子没说,只端来了,朕便喝了,”严翊顿了顿道:“若是朕知道那夜你都关心朕了,朕也不至于这两日都忍着不来找你。”
    这话说的,岁杪倒是好些了,可却还是嘴犟的道:“那你为何,今日又来找我了?”
    “姬嫔来朕的宫里告诉朕了,”严翊无奈道:“说你今日在御花园内,问她是不是来朕宫里了。”
    岁杪听完,眼眸微颤,“这不本来就是事实吗?”
    严翊轻叹一声,喉结滚动道:“是事实没错,可朕与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后宫这么多人,可朕心里,”严翊嗓音温润,“后宫只有一个愿合宫,其他的不过是邑朝的罢了。”
    第37章 .  醉倒   细腰
    窗外花枝扶疏, 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布满枝头,幽香沿着窗沿而入,沁入鼻尖, 殿内高台上染着烛火, 忽明忽暗,殿内的安息香也越来越浓, 花香交织着安息香, 有种说出不出来的味道。
    他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岁杪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读了一遍,方才彻底的悟了这个道理,眼眸微颤, 她的手又给严翊握住了,只是这次她没有再挣脱开, 她低着头, 嗡声细语的道:“那你为何, 还给皇后赐镯子呢。”
    这个事她窝在心里头许久许久了,倒不是说不能赐别人东西,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一件两件三件事堆积在一起,她自然是不舒服的,她说完, 抬着眼眸等着严翊的回答, 一副乖乖软软的模样。
    严翊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触了触她的脸颊, 紧接着解释道:“那个玉镯子是思嫔的。”
    “你只要朕知道,”严翊耐心的解释道:“朕赏赐她东西,其目的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思嫔的镯子, 岁杪乍一听愣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等了一会儿追问道:“那她知道这个镯子是思嫔的吗?”
    严翊点点头,并没有再开口。
    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了御膳房送膳的声音。
    “总可以吃点了吧?”严翊一把将还赖在贵妃榻上的岁杪双手举了起来,她就这么站在贵妃榻上,低头望着他,手还被他握在手心里,他微抬眸,见她就是不吱声,于是嗓音带笑,“还生朕的气呢?”
    岁杪垂着桃花眼,没有去与他对视,而是喃喃道:“没有生气。”
    眼瞧着门口都布好膳了,岁杪便曲腿坐在榻上,清荷正欲上前伺候岁杪穿鞋子,却被严翊伸出手拦住了,紧接着,当着众人的面,单膝跪地,将岁杪的精致小脚丫握在手心里,暖了一会儿后,才将鞋子替她穿上。
    而这一切都被还没离开宫殿的所有宫人们瞧见了,全部人都愣在了原地,似乎回不了神,仿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直到殿内再次响起景渊帝的声音,众人才彻底的回神。
    “看够了吗?”
    “皇上恕罪。”严翊声音不寒而栗,宫人们回神后立刻朝外走去,而这句话也让有些发呆的岁杪回神,脚背上似乎还留有被他握住的温润触感,现在回想起来,有些酥麻,小肩膀微微一缩。
    “三哥,这有些不妥,”岁杪立刻将自己的脚踩在了地上,并且站起身,不再去看严翊。
    只是转头的那一瞬间,小耳朵和白皙的脖颈早已红透了。
    这个小模样着实把严翊逗笑了,跟在她身后,就着她方才用过的水洗了洗手,旋即跟着她坐在桌案前,眼眸带笑道:“今日怎的脸这么红,嗯?”
    岁杪明知他这人是明知故问的,碍于面子也没有再去搭理他,低着头便开始用膳。
    原本今日一日都没胃口,可如今却觉得什么菜都是香的,这也好吃那也好吃,而她都不用自己去夹菜,刚吃完碗里又添了一些菜,岁杪依旧吃进嘴里,只是时不时的去瞄几眼那个一直给她夹菜的男人。
    几乎是偷偷抬起眼眸的那一刻,岁杪便和严翊的视线撞上了。
    小嘴吃的油乎乎的,她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盯着他。
    严翊垂眸一笑,喉结滚动,拿起手帕帮岁杪擦了擦嘴角。
    只是凑近的那一刻,岁杪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下一刻,纤细的腰肢便被人抱住,岁杪眼眸微瞪,想说话,奈何嘴里还包着一个丸子,说不出话。
    这模样看上去,像是小松鼠,贪吃塞了满满一嘴。
    严翊没忍住,一只手抱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伸出,温润的指腹触上她鼓起的那个地方,眼瞧着她快要委屈到哭的娇气样,没忍住低笑出声,见她真的快哭出来的模样,严翊立刻没了逗弄的心思,俯首称臣,低声下气的哄道:“莫委屈了,三哥给你赔不是。”
    岁杪还是委屈的不行,嘴里的丸子也不香了,也不理他,直起身等嘴里的丸子吃完了后才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她不哭不闹小脾气有些温顺的过分。
    严翊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眸微微一眯,沉下心听她等下要做的事。
    果不其然,她的确有事。
    “三哥,方才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了,”岁杪擦干净了自己油乎乎的小嘴,眼眸带着光道:“岁杪听说,以前你的府邸里有一个小书库,书库里面珍藏了许多难得一见的书,不知岁杪能不能去一次瞧瞧看呢?”
    果然是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严翊顿了顿,头往她那边倾斜了些靠过去,嗓音温润,看似在打商量,实则就是知会她一声罢了,“你若是要去,不可私自去,且要告诉朕,朕带你去。”
    只要能看见他书库里的书,岁杪怎么样都好,她愉快的点点头,心情大好的她甚至还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了严翊的碗里,眉眼弯弯道:“三哥,你真好。”
    晚膳用完严翊便离开了愿合宫,心情好的岁杪入了夜还传了一些粥和糕点吃,想到可以去看看那些收藏罕见的游记,她一高兴便叫小太监送了一份去承天宫。
    用完粥和糕点的岁杪不一会儿便困了,一夜好眠,翌日睡到了将近午时方才醒来,困倦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可继续睡也睡不着,微微翻了个身便被清荷察觉到了,纱帐撩开,她的头靠进来。
    “娘娘醒了?”清荷笑了,见她一脸倦容,“可还是想睡?”
    岁杪软糯糯的点点头,嗓音娇娇的,“还想睡,清荷,困。”
    “娘娘莫再睡了,”清荷笑着,指了指桌案上的东西,“今个儿一大早,皇上便差王公公送东西来了,见你睡得香,便没唤娘娘你起来谢恩,所以也没打开盒子,不知是什么,娘娘可起来瞧瞧,定然是个好东西,让奴婢也饱饱眼福。”
    清荷说的话勾起了岁杪的好奇心,可她的确是懒得起来了,便唤清荷将盒子拿进来,她打开瞧瞧。
    瞧她懒成这样,清荷无奈的叹息了声,旋即如她所愿拿了盒子方才了床榻上。
    盒子不大不小,红木的盒子一看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也价值不菲,且上面还篆刻了许多的凤凰,到底是勾起了岁杪的好奇心,她伸出手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极其奢华的金色簪子。
    而簪子的尾部,金丝坠下来的流苏,看上去极美。
    岁杪仅是瞧了一眼便彻底的被迷住了,拿起簪子便嚷嚷着要下床,然后叫清荷和沉儿给她梳妆打扮,女子爱美天经地义,岁杪梳妆打扮完后,立刻拿起了簪子让清荷替她簪进去。
    她的簪子其实也不少,可这个簪子的的确确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个簪子,且看这个做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做好的,一个小小的流苏上都还有一些生动的眉眼在流转。
    一摇一晃之间,像是一个美人在浅笑嫣然。这个簪子一瞧便知花费了不少时间和不少心思。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岁杪的手伸出去,触上了簪子上的流苏,一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她对着清荷道:“看时辰三哥也快下朝了,不如去承天宫吧。”
    清荷自然是个明白人,知道岁杪对于严翊来说意义不同,见她能主动的去找严翊用膳,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总之没有再僵着便好,“皇上定然是高兴娘娘您去的。”
    岁杪笑了笑,只是刚站起身,脚还没踏出宫门呢,便大老远的瞧见了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女子往这边走来。
    愣了许久,那个一直晃来晃去的女子终于看清了面容,原来是严苓!
    而她的手上,还拎着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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