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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没说话,对着身后的李茵叶和侍卫厉声道:“搜!”
    岁杪哪里还敢说什么,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想什么自己都无从得知,只能闭着眼,可眼眸一闭,耳朵像是变得更加敏感,连侍卫佩戴的剑在走路的时候和盔甲发出碰撞的响声她都听的真真切切。
    过了一会儿。
    侍卫的脚步声渐渐往这边传来,旋即是跪在地上的声音,刚正的嗓音响起:“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假山里空荡荡的,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这句话一出,岁杪揪着严翊衣口的手渐渐的松了下来,眼眸睁开,俨然松了口气。
    可李茵叶却不服,她激动的在大闹,“不可能!一定是你们看错了!不可能没人!”
    “放肆!”男人厉声道:“朕瞧你是疯魔了——”
    “皇上,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再给臣妾一次机会,”李茵叶跪在地上,似乎和假山较上了劲,声音急切,“你让安嬷嬷进去看,若是安嬷嬷进去了,也说什么都没,那么我一定不会再说什么,臣妾也任凭皇上处置。”
    李茵叶没有等严翊的回答,立刻吩咐安嬷嬷,“你进去瞧瞧,快去!”
    安嬷嬷不敢忤逆,哪怕知道这样做,李茵叶只怕会被皇上更加厌恶,可她也不能违抗皇后的话,于是只能往假山里走,再次出来时,撞见了李茵叶期盼的眼神。
    安嬷嬷无奈:“回皇后娘娘,里面确实没人。”
    李茵叶疯了,于她而言,这可是目前唯一一个扳倒岁杪的机会,若是就这么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她方才话都说出来了,她不能真的任凭皇上处置!
    可她正欲站起身,御花园内便响起了严翊薄凉的嗓音,“传令下去,皇后藐视宫规,以下犯上,禁足五日,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可以放她出来。”
    这算是岁杪第一次见男人发火,往日的他要么温润和煦,怒意也会内敛,少有如今这么大肆发火,惩罚人的时候,她深知自己触到了男人的逆鳞。
    李茵叶的抗拒和求饶声在耳边响起,可严翊却抱着岁杪,一步也没停留的往前走,脚步沉稳,路过的地方光圈忽明忽暗,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可阴影里的他,让人觉得阴鸷瘆人。
    直到到了愿合宫的殿门时,宫人开门的瞬间,里头的灯笼照耀下来,她才看清男人的面容,面色着实不善,比她想象中还要冷上几分。
    岁杪心里头咯噔一声,只知道这次怕是难以收场,她脑中空白一片,直到进了偏殿,男人将她放在了贵妃榻上时,她才彻底回神,可当看见男人面色阴鸷瘆人时,岁杪顿时吓得有些不敢说话,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能喊出一句,“三哥......”
    殿内充满了岁杪的气息,往日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他总觉得心满意足,可如今严翊却觉得那些味道参杂了别人的气息,沿着缝隙钻进他的心里,让他浑身难受,心口宛如刀割那般。
    在安静的殿内,两个人各怀心事,岁杪不止如何开口,而严翊也没有开口。
    少顷,原本扶着她双肩的手慢慢的滑落下来,男人满眼失望的看着她,喉结滚动,终是开了口。
    “所以,”严翊的嗓音和以往有那么些不同,“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是吗?”
    他眼神里情绪未明,像是一道光圈原本往日看见的时候总是熠熠生辉,可如今一瞧,那束光圈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岁杪摇头,“三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朕看见了,”严翊第一次对岁杪没了耐心,嘴角自嘲的扯了扯,他苦笑道:“朕看见了你才解释,朕若是没看见呢?”
    岁杪觉得他的话里有话,“三哥,你在说什么?”
    “出宫那日呢?”严翊没有在打哑谜,他不是圣人,他也是个男人,别人对于他来说是子民,可她对于他来说是心上人,是邑朝以后真正的皇后,是他的妻,他忍不了。
    他并没有做到真正的那么大度。
    他的话让岁杪哑口。
    她咬唇,似乎是有些意料之外,她感觉现在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只能发着呆似地,看着严翊许久,张了张有些干的嘴动了动,“所以,你早知道我脚没崴,是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不答反问,严翊自嘲的笑了笑,眼底的那抹光彻底的暗了下来。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他,她眼底的倔强很明显,她追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脚好好的,也知道了元合那日来找我,你没说,你一直配合我演戏是吗?”
    “对,朕就是看着你演戏,”严翊自嘲的笑了笑,“朕想看你到底装到什么时候才和朕说实话。”
    严翊垂眸,眼角有丝丝的红,脸上怒意迸发,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一路上他回来,都在心里想着怎么治治岁杪,想过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可真到了这一刻。
    他又心软了,只能在嘴上逞强。
    因为怕她掉眼泪。
    “岁杪,朕就是太惯着你了,”严翊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等岁杪开口,更没有和她要一个解释,转身离开了侧殿。
    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内殿,往外走,渐渐的消失在夜色里。
    岁杪彻底的跌坐在榻上。
    他没有像对别人发火那般将这些怒火都洒在她的身上,他从假山里都一直隐忍着,没有揭穿
    心里头的那种酸涩感像是煮沸的水,一下一下的冒出了泡泡,随着时间的推移,泡泡越来越多,直到殿内响起清荷急切的问声,“娘娘,您没事吧?”
    岁杪像是失去了灵魂那般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有事还是没事,但是她心里头是不好受的,有种被不信任的感觉在心间围绕,可她也的确十分清楚,是自己先瞒着的。
    可她又盼着严翊能理解她,毕竟她现在心里头想着的事情无比的多,思绪万千,今晚的“巧合”,爹爹和哥哥,还有严翊的出现,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精气神,让她觉得开个口都费事。
    可她的性子让她开不了口,特别是在得知严翊其实早就知道她脚崴了的情况下,还一直看戏那般,看着她的笑话,岁杪觉得像是身上的衣裳,其实早已被人撕碎了,看了她许久的笑话,她还以为自己裹得厚厚的。
    一夜未眠,翌日,李茵叶被禁足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后宫,姬嫔第二天就来到了愿合宫。
    一进门就道:“是我大意了。”
    岁杪坐在主位上,不解道:“什么意思?”
    姬嫔将那日的月翠在御花园遇到李茵叶的事情告诉了岁杪,“我早该警醒点的,也不至于让你出事了。”
    “哪能怪你,”岁杪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急了,“你没事吧,三哥去找你麻烦了吗?”
    毕竟是姬嫔传的话。
    “没事,他没有来找我,”姬嫔似乎是想安慰岁杪,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似乎也觉得语言苍白无力,陪着她发了一会儿呆,便离开了。
    连着几日姬嫔都来陪着岁杪,每次都问一句,“皇上,来找你了吗?”
    岁杪每次都摇头。
    她也以为严翊气消了,就会来愿合宫,可是没想到三日了也没见他人。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是每每迈出殿门的那一刻,总会想起那日他的眼神,那种光慢慢暗淡下去的瞬间一直让她在心里头反复回放着。
    一想到这,她的脚步便缩了缩。
    第四日的时候。
    姬嫔一如既往来了,只是这次,寒暄了几句后,她没有像往日那般问她,皇上来了没,而是问了一句话,“若是皇上受伤了,你会去找他吗?”
    岁杪低着脑袋,“他怎么可能受伤,那么多人保护着。”
    姬嫔欲言又止,“若是是真的呢,我听说......”
    岁杪的心忽然揪起来,追问道:“听说什么?”
    “听说,昨夜里,皇上似乎受伤了,”姬嫔抿了抿唇,“我估计你也不知道。”
    “怎么会受伤!”岁杪追问,自己都没察觉到,连着问了好几句,“没事吧?你去看他了吗?”
    “我怎么可能去,这不是来问问你嘛”姬嫔眼眸微动,“不过说,因为皇上情绪不好,这几日承天宫的宫人都有点水生火热.......不如你去看看?”
    姬嫔说完这句话,岁杪下意识地摇摇头,胆怯的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你们总不能这么僵着吧,”姬嫔咳了咳,叹息了声道:“而且,听说皇上伤的不轻,你真的不去瞧瞧?”
    岁杪的心一紧。
    姬嫔见好就收,“你自己好好琢磨,我可就先走了,你若是想去,就早些去。”
    岁杪发着呆,这么一犹豫,犹豫到了晚上。
    似乎是终于想通透了,她站起身,往殿外走去,几乎是刚踏出殿外的那一刻,就看见院子里男人坐在凉椅上,酒香味很浓,夜风吹来沁入鼻尖,她单手扶着门框,看着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第59章 .  上药   原来男人力气这么大
    夜微凉, 月光藏匿在参差成团的阴云里,风轻轻拂过,酒香味被风吹散开, 沁入鼻尖。宫檐下几个明晃晃的灯笼照耀下, 院子里的人影子被拉的老长,凉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黑色的华服衣袍随着风在晃动。
    凉椅上的男人眸光微动, 侧眸看着这边, 半边脸匿在阴影里,影子随着烛火在晃动,他看着殿门处失神, 嘴边的确是有一道淤青的地方。
    两两相望,岁杪一只手扶着殿门, 一双桃花眼微颤, 时隔几日, 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毕竟那日他离开的身影还有他说的那些话都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可一想到他受伤了,岁杪便低着头也不安心,便又跟着抬起头看了眼, 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就一块淤青的地方,可没有像姬嫔说的那般严重。
    她还以为是伤到了哪里, 胳膊或者腿的。
    岁杪沉默了会儿, 倒是难得主动一次,声音虽然细如蚊蝇, 但却在安静的院子里,传入了严翊的耳朵里。
    “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她顿了顿又加了句, “还疼吗?”
    严翊不知道该算是有事还是没事,沉吟片刻后,他选择了没回答,喉结滚动端起旁边石桌上的酒又跟着喝了几口,背影看上去略显落寞,好似被谁辜负了那般。
    这一幕落在岁杪眼底,她未免有些不知所措,思量片刻还是抬起小脚往他那边走去,步伐很慢,也很轻,可声音传入严翊的耳边时,他握着酒杯的手还是蓦然收紧。
    直到影子交叠在一起时,他感觉到小女人身上自带的那种气息围绕在周围,他酒量素来很好,喝多少都不会失态更不会醉,可今日他却借着酒劲来了愿合宫。
    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脚步就停住了,坐在了往日她喜欢坐着的凉椅上,他知道这几日姬嫔都在做和事佬,可他也没抱多少期待,直到昨日受伤,“无意”的让姬嫔知道了,他就想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到底会不会主动低头。
    可......姬嫔分明是白天里去了愿合宫,一直到夜里他也没见她来承天宫,说不失望是假的,可再怎么失望他也狠不下心去责罚岁杪,只能自己喝点酒。
    可这一喝,一壶接着一壶,没有停歇。
    王福劝诫的话在耳边响起,“皇上,莫喝了,再喝就醉了。”
    他其实没醉,可他却难得想让自己糊涂一次,于是他的确是借着酒劲,让大家都觉得他喝醉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了愿合宫,可到了院子,他“醉意”却忽然清醒了。
    他知道,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让他踏不进去那一步。
    他也不知自己坐在凉椅上有多久,但总之他的心随着月亮藏在阴云又从阴云里出来而一直跌宕起伏。
    在他彻底的失了耐心,打算不管不问,再次借着醉意去推开那扇一门之隔的距离时,殿门吱呀一声响起,他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她似乎也有些窘。
    她就在身侧,身上那好闻的花香充斥在鼻尖,他喉结滚动,扯了扯有些淤青的嘴,还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嘴角忽然有一道温软的触感,是她温暖娇软的指腹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嘴角。
    “三哥,还疼吗?”岁杪嗓音轻轻软软的,带着几分心疼,呢喃道:“都淤青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见过一句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几日的怒气全在她轻轻触过来的这一刻消散了,眼眸微垂,喉结滚动,眼瞧着小女人的手要收回去的那一刻,他一把将她的手攥在大手里,嗓音黯然道:“有些。”
    有些疼,他说。
    有些意外他会回答她,岁杪抿了抿唇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在她的想象里,她以为严翊今日来,定然是会和她大吵一架,如若没有解释,那么两个人就一定会再次上演像这几日的这种情况。
    “那岁岁给三哥揉揉,”岁杪声音温柔,伸出手真的揉了揉,过了会儿,又问:“还疼吗?”
    院子内响起男人低沉的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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