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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浮白捏一捏她的脸颊:“别在人家门口幸灾乐祸了,走吧。”
    “我哪有幸灾乐祸!我明明是在笑你。”
    “笑我什么?”
    向芋含笑抿唇,心说,笑你对我,真的越来越好啊。
    过了十一黄金周,向芋回公司上班。
    在办公桌前久坐是当代年轻人职业病的大源头,向芋就是坐得久了,冲了一杯咖啡,在公司里走动着,目光随意游走。
    她对人的面相记性很好,只见过一面的人,仔细想想也能稍微记起些端倪。
    所以当一个混血长相的女人出现在公司杂志的铜版纸上时,向芋一眼认出来,这是她在花鸟市场遇见过的那个女人。
    铜版纸还未装订,整齐地摞放在桌面上,向芋端着咖啡喝一小口,看着铜版纸上的女人。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褐色长发随意挽在后面,笑起来很有气质。
    那是一篇采访,前面都是简介。
    这个女人是中法混血,家境一般,但她十分优秀,现在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在国外独立开过几次设计展览。
    说到擅长什么样的艺术设计时,铜版纸上面是这样写的:
    “她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只是很喜欢把绿植和一些没有生命的东西结合在一起,让那些东西拥有生命。
    她说她近几年最得意的设计,就是在乐器里栽培种植,很美妙。”
    向芋盯着这两段文字,反复看了几遍。
    杂志没装定前,是同一页放在一起,她转身去找下一页,在旁边的桌面上,看见了后面的采访。
    有一张配图,是小提琴和蕨类植物。
    风格熟悉到,向芋下意识飞快挪开视线,不忍再看。
    她没想到,李冒口中的“金丝雀”,是一位如此优雅并富有才华的女人。
    连这样的女人,也无法把爱情守护牢靠吗?
    目光向下,突然闯入眼帘的是女人的婚讯。
    向芋一顿,仔细去看,纸上印刷整齐的字,段段简洁明了。
    她要结婚了,就在几天后。
    有一段对话,记者问她,未婚夫是否是她的初恋。
    她的回答很大方,说不是的,初恋是大学同学,在一起很多年,她以为会永远爱他,遇见现在的未婚夫才知道,她以为的爱情,其实都不是爱情。
    记者问,现在你幸福吗?
    她回答,从未如此幸福过。
    向芋看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把这段对话拍下来发给靳浮白。
    也许是因为靳浮白在尽力做一个坦诚的人,所以她也想要坦诚一些。
    靳浮白迟迟未回,而是在她午休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晚上下班接她去吃日料。
    向芋撇嘴:“不是不让我吃生冷么?”
    电话里的人轻笑一声:“我不让就管用了?要不你给我说说,现在你吃的什么?”
    向芋正对着一盘子干炒牛河,被问得差点想用手去挡。
    反应过来打的是电话,不是视频,她才盯着一盘子油乎乎的牛肉和河粉,嘴硬道:“我吃得很清淡啊,特别清淡。”
    混血女人的婚讯传得沸沸扬扬,圈子里的人也许八卦过很多卓逍和混血美女的事情,但向芋很少听得到。
    入冬时,向芋奉干爸干妈的命,陪着唐予池去买羽绒服。
    他学会抽烟的事情暴露了,被唐母禁足了整整一个月,再出门时气温骤降,掏出羽绒服又被唐母劈头盖脸一顿骂。
    去年一共买了五件羽绒服,四件上面都有烟烫的洞。
    只有一件完好无损,满身印着张牙舞爪的骷髅,直接被唐母送给物业大爷当狗窝了。
    唐予池拎起一件羽绒服:“骷髅那件我去年穿我妈也没说什么,今天就突然不让穿了。”
    “干妈那是迁怒,你帕金森吗?假肢生锈吗?抽烟哆嗦什么?还能挨个儿的衣服都烫出洞来?”
    “不可能是我!肯定是一起喝酒那帮煞笔。”
    唐予池把手里的羽绒服从衣架上脱下来,套在自己身上,扭头问向芋,“这件怎么样?”
    “还凑合。”
    “那就这件了,”唐予池和售货员说,“旁边那个白色的也给我来一件,同样码数的。”
    付款从商场出来,向芋垂头给靳浮白发信息,说自己这边完事儿了。
    晚上李侈那帮人叫了靳浮白和向芋去场子里玩,靳浮白说等她逛完街,他来接她。
    唐予池穿着新款羽绒服,站在向芋偏后一点的地方,看见靳浮白回复的信息“马上到”。
    他突然说:“向芋,你听没听说过卓逍的事儿?”
    向芋正在打字告诉靳浮白她在商场哪侧的门,冷不丁听见唐予池开口,吓了一跳,把信息发出去才说:“你又听说了?”
    “听说了无数个版本,能够写一篇小说了。”
    无非也就是当笑话谈论的。
    本来那些人就拿深情当成疯魔,对于卓逍这种,结了婚还把人养在外面,又被情人甩了的,看热闹的自然不少。
    这场感情很难判断出对错,也都有各自的苦衷,向芋不予评价,只当悲剧听。
    唐予池嘚吧半天,忽然话音一转:“我觉得这结局不错。”
    “不错在哪儿?”
    他说,我是说,这结局用在你身上不错。
    “向芋,你也别陷那么深,靳浮白如果有联姻的苗头,你就像那女人一样,潇潇洒洒甩了他另找个真爱,结婚生娃,趁你干爸干妈年轻,让他们帮你带娃,乐得清闲。”
    向芋挑挑眉,回眸看唐予池:“你乐什么?”
    唐予池眉飞色舞:“自家人当然向着自家人,我每次冒出你甩掉靳浮白这类的设想,就好想笑。”
    这边话音刚落,一辆锃亮的黑色suv停到两人面前。
    唐予池因为刚说过人家坏话,脚底抹油了似的,直接溜了。
    车窗降下来,向芋平静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呀?”
    靳浮白手里夹着半截烟,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就在对面,看你俩聊半天了。”
    他下车帮向芋拉开车门,笑着问,“什么事儿你那个发小那么高兴?说我坏话了?”
    “对啊,我们骂你了。”向芋十分坦诚,边上车边说。
    然后被靳浮白借着帮她扣安全带的动作,吻得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李侈场子里太过疯狂,时间一过12点,漫天的射灯呈渐变状投射过来,因为离dj台近,舞池里的人蹦迪时,向芋甚至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随着dj喊麦的节奏蹦。
    李侈开了一排五万块的洋酒,场面奢侈得向芋直心疼。
    她对这些纸醉金迷没有什么特别爱好,静静坐在沙发里玩贪吃蛇。
    只有靳浮白端着酒杯抬手时,她才会睇过去一个眼神,心疼地想,这一口,得多少钱啊?
    靳浮白被这样的眼神看了几次,终于没忍住,含了一口酒,笑着凑过去渡到她嘴里,拉着她同流合污。
    男人们喝酒太猛,那么高度数的洋酒,连点东西都不兑,加了冰就喝。
    向芋被辛辣的酒液刺激得皱着脸,感觉有一把火从喉咙延伸到胃里,偏偏靳浮白还缠着她深吻。
    唇齿纠缠,她哪怕并不喜欢这种场所,也有一瞬间沉溺,陷在喧嚣和灯光里,为他的吻迷醉。
    吻过后,靳浮白干脆把向芋拉进怀里坐着,下巴往她肩上一垫,手也不老实。
    他在嘈杂声里问她,晚上要不要。
    向芋躲开他作乱的手,笑着,隔着衬衫布料去掐他侧身的皮肤。
    他们两个都怕痒,互相攻击对方,边攻击边躲避,在家里他们也常这样闹。
    “靳哥,嫂子,哎我拿一下手机,就一下。”
    李侈突然出现在靳浮白身边,伸手从靳浮白身后的沙发缝隙里拎出被埋了一半进去的手机,一脸坏笑,“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靳浮白揽着向芋的腰,淡淡睨他一眼。
    过了12点也算是后半夜了,向芋在这种亢奋的场景里,反应稍显迟钝,于是她的目光淡淡地、没什么目的地落在李侈身上。
    她看见李侈边和靳浮白开着玩笑,边把电话拨通。
    也看见他使劲压着手机,听清电话里的内容后,一脸笑容僵住,然后瞬间敛了神色,满目沉重。
    靳浮白应该是也注意到李侈的变化,看向他:“有事儿?”
    李侈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又看向坐在靳浮白怀里的向芋。
    靳浮白明白李侈的意思,揉着向芋的头发,淡淡说:“说你的,她不是外人。”
    李侈凑过来,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靳哥,李冒在来接咱们的路上,得去一趟卓家,刚刚卓逍被发现在家里自杀了,能不能抢救过来,不好说。”
    每个字向芋听得都很真切。
    场子里开着十足的暖气,周围热闹非凡,可却又像是刹那间,所有的声音和温度都不见了。
    只有李侈说,那个叫做卓逍的男人自杀了,生死未卜。
    向芋没跟去,靳浮白找来了他的司机,叫他把向芋送回家里。
    他轻轻吻了向芋的额头,安抚地说:“回去先睡,不用等我,我忙完就回去。”
    “嗯。”
    那天晚上是向芋第一次独自睡在靳浮白家里,有些不习惯,玩着贪吃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清醒时不敢细琢磨的事情,在梦里暴露无疑。
    她梦见自己是小杏眼,伸出戴着戒指的手,幸福地对唐予池说:“你看,这是靳浮白给我买的,他对我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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