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从没跟我提过。这些日子没有见他,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我总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您有空再仔细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到些什么。”李副官道。少爷对他有恩,他昨天走的时候情绪不对,他真怕他想不开,出点什么事。
巧心想着根生的事,有些神思恍惚地回到了家。
木蓝见她出门前还好好的,只是去柳婶家送了一趟吃的,回来后便紧锁着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于是问她怎么了。
她见巧心还在出神想事情,没应她,便又说,“快吃饭了。”
可香喷喷的白馒头和红烧肉摆在眼前,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姐,你不吃,我可吃啦。”阿宝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嘴里,“真好吃。”
陈致远也看出巧心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有些不对劲,于是问她,“出什么事了?”接着又道,“别怕,有爹在呢。不管遇着什么事,你说出来,别藏在心里头,咱们一块儿想法子。”
巧心这才说,“根生哥不见了。他和他爹起了争执,昨晚出去便再没回去了,四处都找不到。”说到这里,她低头咬了咬嘴唇,“我担心他出什么事。可又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会去了哪里。”
“我看他从小是个聪明的,再说他现在都这么大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陈致远说,“急也没有用。”
“你是说,他和他爹起了争执,这才不见的?”木蓝问。她心里倒是有了些猜测。
第67章
如果说根生和他爹发生了争执, 整个省城都找不到了。以刘振德在省城的势力,不可能这么久了连个人都找不着。因此,木蓝猜测, 根生八成是不在省城了。那么, 就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去了外省, 要么就是回了正源县,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觉得他可能已经不在省城了。”木蓝道, “说不定回了柳树巷。”
“娘,你是说……他回了老家?”巧心问。
木蓝点点头,“急也没用,我想他过两天就有消息了。就像你爹说的,他是个聪明人, 出不了事。”
巧心原本心里挺着急,见她娘这么说, 便也稍稍安下了心,但每天仍旧跟李副官打听有没有他的消息。
几天后,木蓝收到了一封信。信是从正源县发出的,寄信人叫刘焕新, 信封上写了请转交陈巧心。木蓝看着手里的信封, 想着这信大概是根生寄来的,一来寄信人跟他一个姓,二来除了他也没人从正源县给巧心寄信了。
她不知道这封信里写了些什么,只在巧心放学后, 原封不动将信交给了她。
“娘, 这是?”巧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待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时,她应该也是猜到了什么, 顿时愣住了。
“回屋看吧。”木蓝说罢,便也不多问,就转身去做酱肉了。巧心如今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上回根生和她说过那些话,因此,木蓝也不想多干涉,巧心自己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拿主意才好。
巧心现在和巧灵住一个屋,巧灵出去玩了,不在屋里。她拿着信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拿着信坐在了桌前。这信封上的字迹有些陌生,她只见过他小时候写的笔画稚嫩的字,如今这字倒是写得笔锋遒劲。她看着信封上的名字,心里有些好笑,‘刘焕新’……这是焕然一新的意思吗?
可待她拆开信看了两行后,却是笑不出来了。这信确实是他寄出来的,信里说了他前两天和他爹发生争执的事。说到底,起因还是为了她娘的事。那时书房只有他和他爹两个人。最近两年,刘振德见儿子平日虽然态度冷淡,但也从来没有提过他娘的事,再加上他交给他的事情,他都认真去办,因此,他便放下了戒心,以为儿子已经忘了他娘的事。
可没想到,根生他一直记得,这些年心里都在惦记着怎么替他娘报仇。那日,难得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刘振德想同他说些机密的事,便将其他人都打发了,便连卫兵都没有留。冷不防地,根生突然和他爹说起了他娘的事。刘振德说起自己的原配,浑似毫不在意,原本在他心里,女人不过是个物件,用得顺手便用着,譬如徐文锦,用得不顺手便丢开,譬如他乡下的原配。死了倒也省事,没什么可惜的,更何况她还打算改嫁他人,这叫他的颜面往哪里放。在他看来,自己无论在外头找多少女人都不算事,但要是老婆背着他找别的男人,那便是水性杨花,不得好死。他全然不想,自己一走许多年,一封书信都没往家里寄过,一个铜板也没往家捎过,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年头,一个女人养大个孩子,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完全不顾念这些难处。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妻子在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找个人改嫁养大儿子,就成了罪不可恕。
他对原配的死丝毫没有愧疚,也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直到他拿出把枪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根生当时想杀了他的。子弹已经上膛,只要他手指轻轻勾动,他便会当场殒命,这么些年的仇恨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