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说的确实是实话,赵兴真的什么都没跟她说,在她表示自己没什么要求之后,沉默地盯了她一阵,就让她出来了。
这样赵卓不自觉地透出些失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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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梁玥走后,赵兴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皱眉看着门口,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公何故叹息?美人配英雄,大公子少年英雄,有如此美人相配,岂不是一桩美事。
一青年男子缓步从帘后转了出来,原来这书房中不只有赵兴一人。
只怕是温柔乡、英雄冢啊赵兴摇头,目光虚虚地落在手中的竹简之上,这位梁姑娘两次遇险,都得伯庸相救,还真是巧得很。
姚章轻轻笑了笑,说不准是大公子红鸾星动,姻缘到了也未可知。
他说着,缓步到了方才梁玥跪拜的地方、站住了脚,又笑,只是,这位梁姑娘着实非普通女子可比,便是章初见主公,也为主公风采所折,行止或有不妥之处。梁姑娘却仍是一派风姿,章自愧弗如啊。
赵兴拇指在竹简上摩挲了一下,一时沉默了下来,良久,又道:粮草可查过了?
姚章拱了拱手,已遣人查过,梁家送来的粮草,确实没有问题。
我倒是忘了,乐终向来细致。赵兴喃喃道了一句,手指又不自觉地在竹简上来回摩挲了起来。
姚章见状,轻轻抚了抚衣袖,说话语调依旧缓和,却带着一丝凉意,东平内城尚未稳定,文官来往城中皆需护卫在侧,出些意外,也有可能。
赵兴缓缓地摇了摇头,伯庸是个聪明孩子。
姚章接过话来,大公子亦是孝悌之人。
赵兴叹了口气,他虽不会生恨,但难免有怨言在心,时日久了,父子易生嫌隙,不妥、不妥
姚章思索了一阵,又道:若是主公有心,不若引蛇出洞,待她露了行迹,再行处置。大公子并非那等不分是非之人。
赵兴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简,半阖了眸子,低声道:我再想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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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
不,如今该称呼赵府了。
灶屋之中,几个婆子闲来无事唠着嗑。
人遗忘伤痛的速度总是极快的,那场烧杀掠抢过去了不足一月,就足够人将它淡忘了去。陈府换了新主人,下人也大换了一波,但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你们听说了吗?梁姑娘今日被新来的赵老爷召过去了说不准,过几天就成了夫人了呢。
是少夫人才对罢?听说梁大姑娘就是让赵家大公子救的。这几天啊,赵大公子见天儿往梁姑娘的院子里跑。宁儿,你是给梁姑娘送饭的,你见过吗?
宁儿?宁儿?!
啊?宁儿被张婆子拍了一下,才慌忙回神,磕磕巴巴道,见、见过。
你可真是!这么呆?给梁姑娘送饭可是好活计。我可听说,梁姑娘身边还没丫鬟伺候着,现在也就你能老是见着她,还不趁机多露露脸,让她记着你以后等她做了夫人,甭管老夫人、少夫人,都有你的好处。
嗳、嗳。有个婆子压低了声音道,说不准又是老夫人、又是少夫人呢
听着这里头有说道,张婆子也顾不得再和宁儿掰扯了,忙竖着耳朵凑过去,压着嗓子追问道,怎么说?
那个田家,知道不?原先城东那个我姨家媳妇兄弟的闺女在她家
【她记着你】、【等她做了夫人】
宁儿无心听这些婆子半真半假地掰扯着高门琐事,方才张婆子那两句话,在她脑中翻过来覆过去地响着。
她脸色煞白。
我、我肚子疼,去趟茅屋。宁儿说着,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那几个婆子谈得正欢,也无心关注她,只随意摆了摆手,让她去了。
宁儿快步跑到映荷池旁,绕到一棵树后站着,当时当时梁姑娘就带着她妹妹和小公子藏在这里。
她白着脸往斜前方的草丛里看去,距离不近,但远没有到看不清楚的地步。她分明记得自己扔过石头后梁姑娘起身、往这边望了一眼。
宁儿倚着树缓缓地蹲了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就是当时脑子有点懵,那么多人过来,她害怕
【你有点眼熟,是不是以前陈府里的人?】
【她记得你】
【等她成了夫人。】
不、不行,等她成了夫人,自己就完了!
*
梁玥房中。
父亲今日见你了?赵旭手掌按在梁玥的肩膀上,沾着药膏的指腹在伤口上摩挲。
当时赵旭下口极狠,过去这么久了,上面的痂痕竟还未脱落干净,梁玥觉得,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可能要留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