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是愤怒的语气,愤怒的心情,但心底却近乎是乞求。
哪怕就一会儿呢?就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这么简单又渺小的愿望都不被允许了么?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这样想。
而这一次,空气中却出奇安静下来。
姜甜也根本懒得去管,只想发泄情绪,继续趴在床上哭了好久。只是她后来的确再也没有听到门锁响动或者是重重敲门的声音。
她的心被放下,似乎连同整个世界也沉默了下来,为了她而让步。
少女被积压已久的,所有复杂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可以痛痛快快的释放出来。无论是愤怒、恐惧、委屈抑或是彻底的失望。
她不知道陆忱为什么要骗她,要这样对她。她甚至不知道陆忱是不是喜欢她。
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让她感到绝望。
只有真正痛哭过的人才会知道,其实哭是一件体力活。
姜甜趴在床上哭了能有半个小时,哭得被子有一小片湿,到最后真的哭不动了。
她的头昏昏沉沉,胀痛得好像快要裂开。嗓子里面也顿顿得发疼,口干舌燥,到最后眼皮都累得快要睁不开。
小姑娘竟然就那样穿着衣服,以趴着的姿势睡了过去。
白净精致的脸上泪痕明显,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湿润的,圆圆的泪珠。她就那样睡了过去,终于回到了梦里。
那个暂时平静的世界。
姜甜梦到了陆忱不仅同意离婚,开车送她回家。
梦到自己拿到了离婚证书,开心得转圈圈;还梦到自己租了新的公寓,换了新的手机,甚至认识了一个新的男朋友。
对方是个学长,人很好,很温柔,也很照顾她。
少女在梦里终于得到了现实中所没有得到的踏实和快乐,甚至迷迷糊糊的以为,那就是真的。
她梦到自己和新认识的学长在一起看电影。
自己口渴,特别想喝葡萄味的水果茶。对方就给她买。
姜甜把水果茶捧在手里,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身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很快,她忽然醒了。
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而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几乎是完全黑暗的,只有一点点微弱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
原来是梦啊。
姜甜想着,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刚刚苏醒的脑子里还有些恍惚。
没有离婚证书,没有新公寓新手机,没有学长。
也没有好喝的葡萄多多,什么都没有。
难过的情绪再一次涌了上来,而与此同时伴随的,却是另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不是心里,也不是情绪上的,而是切切实实身体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哭得太久了的缘故,姜甜觉得自己是真的口渴,很想很想喝冰水。
最要命的是,她头疼得快要疯掉了。
姜甜忍了忍,从床上下来,想要去厨房拿一点水喝,可就在她下地的瞬间,腿都差点没站住。
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着的,脚底下像踩着云。
少女捂着头,感觉不对。
很不对劲。
姜甜好歹活了二十多年,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也大致知道是什么原因。以目前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感冒了。
她今天下午出去的时候上身穿得后,但下身太薄了,直接冻透。
当时回家之后又没有来得及脱衣服,一冷一热交叉……
连姜甜自己都无奈了。
她是真的不想出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出去又不行。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快十点。
希望陆忱在书房吧。
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少女努力走到门口,很小心地打开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好在,走廊里一片黑暗。陆忱不在。
姜甜就这样在黑暗里摸索着,一点点慢慢走到储物间。她努力地踮起脚,把最上面的柜子门打开——她记得里面有药箱。
可就在这时候,背后骤然有灯光亮起。
“你在找什么?”
陆忱蹙眉站在她旁边,问道。
第62章 椰果啵啵 不止心动
少女在黑暗里踮着脚, 努力打开柜子摸索着,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已经在身后。
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忽然传来时, 姜甜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在找什么?”
储物间的灯就在男人身后。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四周灯光骤然亮起。
姜甜吓得转过身来,一抬眼就看到男人正垂着眼镜,低头看着她。
对方还是下午刚抓她回来时候的那身打扮。上面白色衬衫,下面是笔挺的手工西服裤。黑白分明的界线勾勒出只是白衬衫的袖口微微挽了起来。
小姑娘被陆忱堵在储物间的角落里, 一抬头就是男人的胸口。
随之而来的,陆忱身上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和酒味,顺着空气钻进到少女的鼻尖。
姜甜蹙了蹙眉。
自己睡觉的这一会儿功夫里面,陆忱是喝了多少啊……他喝完酒会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姜甜也无法确定。
毕竟她对陆忱的信任指数早已经变成了负数。
男人像一座大山一样杵在她前面, 小姑娘本来就头疼又晕, 现在觉得自己呼吸都要不畅了。
“没……没找什么。”
她嘴唇动了动, 刚努力移动身体想往旁边靠一靠,却蓦地被男人有力的抓住胳膊。
少女惊慌地抬起头, 明亮的大眼睛里面闪过一种不明所以的无措, 还以为陆忱又要对她做些什么。
但男人却并不像喝多了的样子。
他只是左手抓住她, 低眉凝着她, 面色微动, 表情有些严肃。
“脸怎么这么红。”
陆忱皱了皱眉,抬起右手,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放在女孩子的额头上。紧接着,那张英俊的脸猝然黑沉,眸底瞬间清醒,紧张和失控也随即浮了上来。
“你生病了?”
姜甜本来就不想让男人知道,这下子瞒不住了只觉得心里发慌——以两个人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 这种僵持的状态,她就算再难受,也不想让对方照顾他。
小姑娘垂下头,咬咬牙说:“我……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说完,贝齿死死咬住下唇,转身踮起脚,再一次努力地去够储物柜上面的药箱。
可就在她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药箱的提手时,却眼见着一双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上方伸过去直接提走。
陆忱仗着身高优势,抢先一步。
“回去躺着。”
不知道怎的,陆忱的语气莫名很冷,胸腔里似乎涌动着某种怒意。弄得小姑娘整个人都在原地怔了一下,那种惧怕和不甘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凶什么啊?
自己又没有叫他照顾,他干嘛这么认真的凶。
少女黑葡萄似的大眼里迅速浮起一股水濛濛的雾气。她本来心里就难受,已经特别不开心了,现在被男人这么一吼就更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比她更惨的人。
“你凶什么啊?我又没有叫你照顾我!”
她粉唇哆嗦了两下,豆大的泪珠迅速滚落下来,心里面委屈得不行。
少女擦了一下眼泪,垂着头,气呼呼地伸手去抢男人手里拿着的药箱。
“姜甜!”
男人终究是没有耐住性子,整个人板着脸。他冷眸瞪着她,语气也是很不客气的警告,“别逼我生气。”
小姑娘一怔,身体不自觉僵住。
以前陆忱总是很温柔的,什么时候都很温柔,哪里会这样和她说话?
可她现在才知道这才是真的陆忱。
以前那个自己喜欢的才是假的,是在骗她的。
姜甜瘪了瘪嘴巴,心里面的委屈和难过在此刻被放得更大。可她就算不生病的时候都跑不掉,现在这种状态就更别提。
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
小姑娘咬着牙低头回到客房的卧室,打开旁边的小台灯,然后掀开被子,虚弱地钻了进去。
她侧躺着,眼泪还在很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枕头。
姜甜看着陆忱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很随意地拉开椅子坐到她床的旁边。白净而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体温计在小姑娘的额头上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