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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着问她,“小白,你看看,那张脸熟悉吗?”
    他把剑放在钟白手心,从后拥着她,任她痛哭哀求,只始终噙着笑,往地上的残喘的师兄走去……
    阶下站定的人弯眼轻笑,温柔缠绵地望着她,视线灼灼。
    仿佛上一世的宿命追杀着她来了。
    ……
    钟白如遭雷劈,隐隐觉得身形有些不稳,她用力掐住指尖,在掌心抠出了一道道红痕,靠这痛感来保持冷静。
    赵既怀微微侧身,挡在钟白之前,“太子殿下是否真当飞云峰是无主之山,便是这么轻易进来?”
    沈煜川怔了下,笑道,“师兄错怪我了,前日造访了柳师傅,师傅已经收我为弟子了,说起来,咱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
    钟白呆在原地,脑海里一团乱麻被这惊雷劈得黑焦。
    怎么会这样。
    赵既怀未被惊起多大的波澜,目光毫不避讳,讥讽道,“不愧是太子殿下,手段高明。”
    沈煜川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下,察觉到了赵既怀的敌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却仍作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和善神情,“咦,师兄身后那位是谁?”
    钟白咬着嘴唇,脸上没有血色,正觉得无所适从时,手心被一片温热覆盖
    对上身侧人的目光。
    钟白忽地释了一口气。
    …
    默了须臾。她从赵既怀身后坦然踏步而出,目光坦荡直率,“大师兄,这是何人?”
    赵既怀目光在她脸上滑过,“这位便是堂堂太子殿下了。”
    飞云峰上,没有阶级身份之说。
    沈煜川抱手作揖,完全没有太子的架子,尽力放低自己的位置,谦逊道,“在下沈煜川,见过师兄,师姐。”
    钟白生得上挑的眸子只轻飘飘在他身上瞟了一眼,颐指气使地嗤笑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子呢。”
    这话说完,果见沈煜川的眉心细微地皱了皱。
    因他生的五官阴柔,从小被不少人说像个女子,他最不喜欢人这么说他了。
    钟白勾着唇角冷笑,
    过去入宫以后,凡提及皇上似女子者,废位贬谪,好不威风。
    风水轮流转,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还能重生一回。如今飞云峰的利益在即,且看他如何咬牙消受这份来自旧情人的情谊。
    沈煜川咬牙笑,“师姐如花似月,说话也十分幽默呢。”
    “如花似月?”钟白重复了一遍,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花?月?谁要像这等俗物?你师姐我这叫美若天仙,懂不?”
    她的手掌还留在赵既怀手心,刚刚的一片冰冷已然恢复了温热。
    赵既怀没什么表情,目光始终落在钟白脸上。
    接近午时,山道上来往的人多了起来。
    钟白刚刚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字句清晰,也不少人听见了。
    沈煜川僵了下,他完全想不明白,先前明明说唯自己不嫁的人,不过两天时间,态度怎么会忽然转变这么多??
    但钟白没等他想明白,就径自离开了。
    走前,还笑意盈盈地和赵既怀勾了勾手指。
    沈煜川的脸色变得难看,难道几日功夫,墙角被挖了?
    “太子殿下。”待钟白走后,赵既怀道,“殿下上山突然,未能安排好住寝,自便。”
    沈煜川笑,“给师兄添麻烦了。”
    赵既怀也不愿再停留,最后瞥他一眼,便下了山。
    两人擦肩背对,四目皆寒。
    钟白一口气跑回了白月堂,想起方才沈煜川吃瘪的样子,心中觉得十分过瘾。
    方才初见他时,只觉得前世痛苦的回忆密密麻麻涌上心头,直压得她无法呼吸,脑袋都快裂开了。
    可当大师兄握着她的手时,她心中纷杂破碎的情绪竟神奇地安静了下来
    她是活了两世之人,带着别人没有的回忆,其中,有痛苦,也不乏有用的消息,毕竟,没人会对一个将死之人隐瞒什么。
    她有什么可怕的,该怕的,是那沈煜川才是。
    钟白坐在窗台前,右手摸着左手,嘴角不住轻扬。
    ……
    飞云峰上的弟子大都有个显赫的家世背景,各自背负了家中的殷切期待,将来都是要继承家业,在朝中为官的。
    而他们在七八岁时就被送来了山上学艺,心思纯洁如璞玉,也因此在飞云峰中结下的友谊是最为珍重的。
    而她自小在飞云峰长大,是山上最受宠的小师妹。要笼络飞云峰弟子的拥护,她便是最好的攻克点。
    沈煜川便是看中了这点,才对她穷追不舍的。
    不论别的,单说大师兄乃永安侯嫡子,二师兄的表家是刘尚书,秦瑶师姐是太傅嫡孙女,便足以助沈煜川在众多皇子中保住位置。
    上一世,他便是借她笼络了飞云峰势力的拥护,才得以在朝中站稳脚跟。可在他成功继位后,沈煜川却忌惮飞云峰势力庞大,恐威胁到自己的权威,过河拆桥,陷飞云峰于万劫不复。
    此生,她不仅要断了沈煜川与她的孽缘,更不能让这等心胸狭隘的人坐上皇位……
    忽想到了什么,钟白抬起眼,只见白鸽正兴怏怏地倚靠在窗台,脑袋低低垂着。
    就连一身白毛都失去了光泽。
    难道是生病了?
    钟白疑惑,原来仙鸟也会生病。
    正想着,它忽然抬了头,沙哑虚弱:“咕……”
    本仙鸟不会生病,会被直接原地气死。
    仙君说了,下凡是助人为乐行善积德,只需要在她预判错误时“咕”两声就行了,很轻松的。
    可这是两声吗!!
    这两天,它几乎把过去几千年的叫声都一并叫了,嗓子都叫哑了!!
    这人倒好,尽数当作耳旁风处置!
    想它堂堂九重仙鸽之王,平日里风光无限,多少母鸽子追着他啼叫,只为听他嘹亮清脆的一声“咕咕”
    可这女人竟然充耳不闻!对它熟视无睹!!这是在暴殄天物!
    想到这,它的脑袋黯然伤神的垂了下来,一阵浓烈的挫败之感盈满心头。
    钟白终于良心发现,从茶桌上端来一壶清水放在它脚边。
    “快喝点水吧。”
    白鸽讶异,眼眶微微湿润。
    算这人还有点良心……
    “叫的太难听了。”
    “……”
    “咕!”
    鸽语翻译:我杀了你!
    ……
    钟白的下巴枕在手臂上,一双大眼睛盯着它,“小仙鸽,你确实是能预判吧。”
    她想起方才被师傅诓骗时白鸽的状态。
    仙鸽停了喝水,趾高气昂地抬了抬头。
    当然。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在大师兄说话时叫啊?”钟白不解。
    仙鸽:因为这男人没一句真话,你还完全相信了啊
    “难道你是觉得,大师兄说话时,我的想法不对吗?”
    白鸽疯狂点头,是的是的!
    “不可能啊……”钟白纳闷,忽然抬头,
    “小白鸽,你不会是觊觎大师兄的美色吧!”
    “……”
    “咕!”
    午后,钟白取了鞭子在白玉堂后山练习,上一世沈煜川说喜欢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女子,她便为了他,放弃了一身武艺。
    这一世,她不仅要嚣张跋扈,还要亲手使鞭,让他好好感受感受,什么叫做旧情人的鞭挞。
    啪!
    ……
    “小师妹!”汪岭从屋檐下走来。
    钟白惊讶,“二师兄,你怎么来啦?”
    “嘿嘿,来,坐。”汪岭拉开凳子,咧嘴,从怀中掏出一个雅致秀气的木匣。
    钟白放下长鞭,接过二师兄手中木匣,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盒胭脂!
    她不解,“二师兄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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