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皎皎倚在榻上翻着风月画本子,时不时瞟对面人一眼,谢暄正专心致志核查账册明细。
谢暄真的是个很固执的郎君。她与他已说得明白,是不会留在谢家,学做高门嫡妻。
可他仍要以她的名义,去管理扶风院大小事务,去查阅院里及名下庄子上的各本账册。
他不嫌累,就累死他。
不过谢暄也累不着,他只是在朝堂挂了个官名,现时局有变,也无需上朝。
因着士族的门阀制度,世家子弟做官轻而易举,到了年龄自有朝廷派人来选拔、任用,且家世越好,官位越高。
萧皎皎四处打量着书房陈设,在心里感叹他的才名真是名不虚传。一排排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类书籍。不像她的,里面书没几本,画本子倒是能堆得老高。
她下去随手拿了本翻翻,是本礼记,她看了两页,觉得费劲,更觉得头疼。
“郎君,书房里的这些书你都看过吗?”她好奇地问。
谢暄头也没抬:“基本都有过目,若你与我赌书,我大半应该都能对答如流。”
大半书籍能对答如流,这哪是只是过目,都不知道诵读多少遍了。萧皎皎愣了下,叹道:“你可太厉害了。”
谢暄放下手中账册,道:“我并不是很爱读书,只是从小养成习惯了。”
见她有兴致,他细细与她讲述的过去的事:“我幼时父母管教严,每日里规定背几页书,习几篇字,完不成就不准吃饭、不能睡觉。夫子教学,若考得不好,也要跪祠堂悔过。”
原是个书呆子,怪不得这样死板规矩,不懂变通。萧皎皎一边同情他,又一边幸灾乐祸道:“我小时候过得逍遥自在,领着一帮小儿郎,带他们下河摸鱼,山中偷桃,还一起在松树林里逮过小野猪。烤得香喷喷的新鲜小野猪肉你吃过吗,可好吃了。”
刚说完她有点后悔,世家大族啥也不缺,谢暄肯定吃过的。
只见谢暄笑着摇头,配合地道:“没有尝过自己动手裹腹的乐趣,听你讲来,很是有趣,我倒心生羡慕。”
人都会夹带私心,若是旁人与他讲起,他定会觉得粗俗不入耳、肮脏不入流。但听公主讲来,只觉童趣可爱,想象着她话里描述的场景。
他真会说话,萧皎皎饶有兴致地问:“你就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吗?”
谢暄想了想,笑了,他说得含蓄:“有过。年少时与桓五郎一起看过禁书。”
萧皎皎想不出谢暄与人看禁书的样子,会不会看着、看着就硬了,她掩唇偷笑:“回来当天晚上就湿了亵裤?”
谢暄好笑道:“小女郎家家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萧皎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问:“郎君,你自渎过吗?”
谢暄不想理会,但见她这样兴味盎然,耐心询问:“你说的是那次在你面前,还是指我少年时候?”
“当然是你少年时候了。”萧皎皎唇角弯弯。
谢暄不大想与她聊这种郎君私密事,回了个简单的“嗯”。他又问她:“公主,你还没说,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萧皎皎挑眉,圆圆的眼珠转了一圈,带了点炫耀的意思:“我以前女扮男装,与人一起去看过楼里的小倌,赏曲吃酒时听人说起过。”
谢暄脸色沉了下来。早听闻她行事放诞,不拘世俗,真听她说出来,还是有些生气。
他把心中疑问道了出来:“你以前怎么找那么多小公子?”
萧皎皎娇笑道:“爱美色呀,你以前没听说过?”
晋陵公主言行荒唐,爱美色,好风流,最喜好看温柔的小公子。世家民间都传遍了,谁不知道。
谢暄不悦地回:“知道,但你换小公子换得那么勤快。”
萧皎皎意味索然道:“喜新厌旧啊,处了段时间,总觉得无趣。”
“那你跟我不无趣吗?”谢暄难得地问出口。
亏他还知道自己无趣,萧皎皎崩不住,笑了出来:“大概你长得好吧,无趣我也能忍得时间长些。”
谢暄垂下头,低声问:“若你以后碰到比我长得好的郎君呢?”
萧皎皎回得爽快:“看你表现呀,表现不好我就投入别人怀抱了。”
“你!”谢暄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着她。
难得看他吃瘪,萧皎皎又笑了一会儿,安抚道:“好了,不气你了,以后的事以后说吧。”
谢暄别过脸:“你倒想得开。”
萧皎皎无所谓地笑:“难道你还没想开?”
谢暄一脸认真:“嗯,想不开。”
萧皎皎嗤笑一声:“傻子。”
“真想为公主当个傻子。”谢暄低声叹道。
萧皎皎一下否定了他:“你不会。”
谢暄还没来得及作答。只听书房外有仆从叩门传话。
“郎君,夫人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他看了眼公主,只见她低下头,又专心地翻起了手上的画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