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当下便道:放肆!长公主谋逆,你们也跟着谋逆不成?
我以丞相之名义命令你们,将阿娇速速拿下,交予廷尉府张汤!
王太后也跟着道:就是,快快拿下!
阿娇的话确实让人起疑,可现在不是起疑的事情,谁谋害了刘彻已经不重要了,尽管刘彻是她的亲儿子。
人死灯灭,当务之急,是稳住朝臣,莫让这皇帝之位流落到其他人手里。
卫子夫的儿子做了皇帝,她还能是太皇太后,可若其他人登基,等待着她的,便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供奉了。
刘彻崩天,太后与丞相齐发令,卫士们再犹豫不得,当下便带着半死不活的阿娇,将她送到了廷尉府。
田蚡看了一眼被卫士们拖走的阿娇,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张汤与阿娇有宿怨,当年阿娇被废,伺候过她的宫人全部被腰斩于世,牵连甚广的巫蛊之案,便是张汤审理的。
理一理世上最怕阿娇得势的人,张汤大抵是第一个。
如今卫子夫将阿娇送给张汤,刘彻纵然不是阿娇毒死的,只怕进了廷尉府,也会变成阿娇毒死的。
田蚡收回目光,正好应上卫子夫似笑非笑的眼,田蚡不免有些心虚。
以卫子夫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来看,卫子夫以往能有多温柔,现在便能有多狠辣。
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触碰她的霉头了。
田蚡一脸讨好,先唤上了太后:太后娘娘,以您的意思,陛下中毒崩天的事情,是过几日再发,还是现在便发?
卫子夫道:储君未立,皇权不稳,还是晚几日吧。
田蚡连忙道:那臣即刻让人给张汤送信,让他切勿声张。
卫子夫点点头,田蚡躬身退下。
走出椒房殿后,田蚡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抬头看着椒房殿三个大字。
往日是他看走了眼,如今的卫子夫,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偏他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刘彻只有刘据一个儿子,他只能跟卫子夫死死地绑在一起。
田蚡叹了口气,去找张汤。
阿娇假模假式吐着血,任由卫士们把她带到廷尉府。
张汤并没有直接过来审问她,直到几日后,张汤才过来。
阿娇有随身空间,中毒是不可能的事情,前几日的吐血,不过是为了让别人误以为她跟刘彻一样,也中了毒。
只是卫子夫那厮委实心狠,见毒不死她,便把她丢给她的老对头张汤。
阿娇动了动眼皮,瞧了一眼张汤,有气无力道:我从未谋害陛下。
紧闭的牢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侍从走进来,双手捧给张汤一个卷宗。
张汤接过,瞄了几眼后,脸色骤变。
张汤冷着脸看完卷宗,重重地把竹简拍在桌上,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娇,厉声道:你竟然伙同韩嫣谋害陛下!
阿娇眉梢微挑,面上做出些疑惑来:什么?
来了,她就知道,刘彻被毒死这事简单不了,卫子夫必然会借此机会大肆清除异己。
不止韩嫣,连平时与她交好的人也都保不住。
张汤把竹简丢给阿娇,剑眉倒立,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自己看!
阿娇捡起竹简,看了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扬了扬手里的竹简,阿娇忍不住道:这些胡编乱造的事情,廷尉大夫也相信?
张汤又丢过来一个竹简:你以为你和韩嫣私下的事情我不知道?
阿娇打开竹简一看,上面详细记载了她和韩嫣的点点滴滴。
从最开始的长门宫韩嫣奉旨赦她出宫,到前些日子的韩嫣大醉留宿她的家中,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记载在上面。
扪心自问,许多事,她自己都没竹简上记得这么仔细。
比如说,她和韩嫣的生意挣了多少钱,又赔了多少钱,再比如说,某日韩嫣趁她睡着画了一副画像,用得是什么墨,什么纸。
有些佐证在,也难怪张汤会相信她和韩嫣私通害刘彻的事情。
阿娇放下竹简,有些哭笑不得:廷尉大夫想来是恨我入骨,才会将我调查得如此仔细。
张汤冷笑:若是你与旁人私通,本官瞧也不会瞧上一眼。但韩嫣不同,他掌握陛下亲卫,官职非比寻常,若他起了二心,陛下顷刻间便能被他害死。
就像今日一般。
阿娇眸光微转,道:那韩嫣呢?想来如今也被廷尉大夫抓来了。
张汤道:不错。韩嫣已然招供,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说到这,张汤声音微顿:他倒是个汉子,说此事与你无关,将全部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倒是你
张汤看了一眼阿娇,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你可知谋害陛下是什么下场?
是千刀万剐,戳骨扬灰。
阿娇呼吸一紧,眼皮跳了跳。
她从未想过,韩嫣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