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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落满屋子,这是一个70多平方的两室一厅,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叶思北放下包,去房间换好衣服,就去厨房煮饭,从冰箱里拿出菜,开始切菜。
    一个番茄鸡蛋,一个黄瓜炒肉片,一个紫菜蛋花汤。
    都是很简单的菜式,她也不会太复杂的东西。
    等做完之后,她放到桌子上,就开始枯燥地等待。
    菜冷了去热一热,没事干就打扫房间。
    等到十一点半,她趴在餐桌上几乎快睡着,才听见“咔嚓”一声门响。
    她骤然惊醒,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他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英挺,穿着带着机油的军绿色t恤,沾着泥的牛仔裤,手臂挂了一件夹克衫外套,手上拿着一个满是泥泞的公文包,似乎从哪里爬回来。
    叶思北愣愣看着他,他目光落到饭桌上,也是一愣,两人静默片刻后,他先开口:“临时接了个活,去郊区帮人换了个胎,雨天事儿多,我不管怕他们就得在那边过夜了。”
    “哦,”叶思北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没吃饭吧?我给你热热。”
    说着,叶思北就端着菜又去厨房。
    男人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他在门口脱了衣服,将包里一份文件取出来放在桌边的椅子上,赤脚走进洗澡间。
    她热好菜,又添好饭,等在桌前。
    等了一会儿后,男人穿好衣服坐到她对面。
    他穿得是平时的衣服,一件蓝色t恤,一条白色休闲裤,半干的发间凝着水珠,顺着他古铜色的皮肤一路滑落,到有几分性感。
    叶思北察觉不对劲,故作无事笑起来:“都回家了,怎么不换睡衣啊?”
    秦南没回她,看着面前的饭菜,平静开口:“先吃饭吧。”
    叶思北没有反驳,两人低头吃饭,全程除了吃饭发出的咀嚼声,偶尔出现的触碰瓷器的声音,没有一点交流。
    等吃完之后,她站起身收拾碗筷:“你先睡吧,我收拾。”
    “等一下,”男人的声音很平静,“我有些话得和你说。”
    叶思北停住动作,对方再强调了一遍:“坐下吧。”
    叶思北没说话,她隐约有了一种预感,好久后,她才回过身来,缓缓坐下。
    等她坐稳,对方也没出声,在这似乎没有结束的沉寂里,最终还是秦南开口。
    “叶思北,”秦南声音很低,“我们离婚吧。”
    第3章 幻梦
    “这是我找律师写的离婚协议。”
    秦南从旁边椅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房子给你,存款一共还剩十万,我们平半分。你欠的债我来还,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们商量一下。”
    叶思北不动。
    她目光从协议移到餐桌桌布的格子上。
    这块桌布是他们新婚一个月时去十元店选的,她记得当时她喜欢的是蓝色格子,秦南喜欢的是灰色,秦南问她要什么,她说要灰色,秦南最后就买了这块蓝色。
    秦南见她不接协议,便将协议放到了桌边。
    “今晚我就搬出去,你等会儿看吧。”
    叶思北不出声。
    秦南想了想,难得多话:“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好像是要让她说临终遗言。
    有那么一瞬,她居然感受到一种无端的滑稽,然而这微弱的滑稽感挥之即散,随后伴随而来的,是复杂的羞辱、惶恐、不安、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伤心。
    她不知道此刻该怎样才算是一个正常的模样,想了好久,才问了句:“为什么?”
    说着,她抬头看他:“你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
    秦南声音很低。
    “那有什么过不下去的,要离婚?”
    秦南不说话,叶思北神色平静,习惯性开口:“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我会改,我知道我对不起……”
    “可以了。”
    秦南打断她,声音有些哑,他站起身,拿过桌边的车钥匙和手机:“就这样吧。”
    秦南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
    等他走到门口刚将手放到门把手上,叶思北突然开口。
    “我不会离的。”
    秦南回过头,就看见叶思北还坐在原位上,她一直维持着方才的姿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要离婚,当初结婚做什么?”
    “我知道我不好。”她静静看着前方。
    “我不该借钱给念文,这笔钱我会自己还,这件事是我不对,对不起。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结婚了,”身后女人的音调始终没变,带这一种疲惫的平静,波澜不惊,在说完这些后,她顿了顿,终于有了些起伏,“我不能离婚。”
    秦南没出声,他想了想,似是想多说些什么,又抿唇咽了下去,最后也只归为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说对不起可以解决所有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去找叶念文,把钱要回来。”
    空气瞬间凝固,叶思北看着门口盯着她的秦南,突然就生出几分难受。
    “他要结婚了。”
    “你做不到。”
    两人同时开口,这两句话同时出声,让叶思北的话更显难堪。
    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口,感觉自己像是被秦南看穿了一般,她转过脸,垂眸。
    其实秦南说得对,也不对,她不是觉得对不起可以解决任何事,她说对不起,只是因为自己知道除此之外,她做不了任何事。
    她像陷在一滩烂泥里,这句对不起,也不过只是希望路过的人,能少吐几口唾沫而已。
    这个认知让她有几分难受,秦南似乎也觉得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轻轻转头。
    “你不该活成这样的。”秦南声音很低,“以后我不来了,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旋开门把手,寒风从门口灌进来,他推门走出去,又关上房门。
    等房门关上后,叶思北坐在桌边,缓慢抬起视线,看向餐桌对面的白墙。
    白墙光秃秃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在上个星期——和秦南吵架前,她还想着,是不是该买幅画挂在那里。
    但马上因为浪费钱而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总是在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买一个装饰品多少钱,买一块什么样的桌布更划算,凑多少钱的优惠券最便宜……
    她也很难有能力关心其他。
    她不够聪明,不够能干,赚的钱不多,生活里能操控的部分,也就只有这些。
    哦,还能操控的,就是不管怎样,都要按时上班。
    想到明天,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将手机放进兜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起身把餐桌收拾好。
    她破天荒没有洗漱,直接倒在床上,张开双臂,直直躺在床上。
    她没有关灯,就看着白炽灯,慢慢闭上眼睛入睡。恍惚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好像是高中,那天是周一升旗,她站在演讲台边上,听着校长叫了她的名字。
    “现在,由高一(7)班叶思北为我们做周一演讲。”
    梦里的她心跳得飞快,捏着稿子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小跑上去,明亮的眼扫了一圈台下学生,有小小的骄傲充斥了她的内心,她不由得轻轻抬起下巴:“大家好,我是高一七班叶思北,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最美好的永远在未来》……”
    她其实有点想听自己讲了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讲台上的女孩子,讲话的声音一点点小下去。
    她开始听见水声,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放在了棺材里,冰冷的水从两边灌入棺材,慢慢挤满所有空间,她呼吸的空气被一一掠夺,感觉窒息到肺疼。
    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拼命挣扎,她想奋力往水面游去。
    她隐约看到岸上有一个人,他穿着黑色大衣,撑着一把透明伞,有些模糊站在边上。
    他透过水面,静静凝望她,她不断朝着他招手,他却似乎看不明白。
    直到最后,他朝她开口。
    “你不该活成这样的,叶思北。”
    也就是那一瞬,她猛地惊醒。
    手机闹铃在她边上轻柔响起,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喘息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机械性的下床,来到洗脸池,用冰冷的水泼上她的脸。
    冷水扑面而来的感觉,和梦里被冷水彻底淹没的感觉有所重叠,一瞬之间,她脑海中竟然就想起了高中那次演讲。
    她抬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略显憔悴的面容。
    她静静注视着二十七岁的她,好久,她低下头,狠狠洗了一把脸。
    这次她好像清醒多了。
    她洗漱、准备早餐、换好工作服,从床头柜里取今天要用的钥匙。
    然后拉开抽屉的一瞬,她看见散了一抽屉的避孕套。
    紫色外壳,银白色条纹,是市面上少见的包装。
    许多话一瞬间在她脑海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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