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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忽然说:“我想嫁!”
    另一人附和:“我也想。”
    “你们要不要脸啊?”
    大家哄笑一团。
    在一片嬉笑声中,谢宝南始终沉默着。
    她记起来,几年前,嘉汇在临桑的几大高校设立了雏鹰奖学金计划。
    陈邺虽然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冷酷无情,骨子里却是个有情怀的商人。他做慈善、助学,媒体都称他是胸怀大义的企业家。
    除了高校的雏鹰奖学金计划外,他还在许多偏远山区建立希望小学,如今已有几千所的规模。
    在支持教育这一方面,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既然是奖学金创始人,出现在迎新场合自然不足为奇。
    见到他,谢宝南心中不能平静。不是留恋,只是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情绪。像是应激反应,而他就是开启那段痛苦回忆的钥匙。
    先是校长上台发言,欢迎新同学的到来,鼓励大家好好利用大学四年的时光。
    校长发言结束后,轮到陈邺上台。他明明只是刚刚站起来,台下立刻响起彻耳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座礼堂的穹顶。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女生议论他的脸和身材,男生讨论他的财富和嘉汇。还有数不清的手机和相机,贪婪地从各种角度,记录下他的身影与表情。
    陈邺走到发言台,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然后问:“要不要给大家一分钟时间拍照?”
    一句话,让氛围瞬间轻松下来,欢呼声再次响起。
    他的发言较为简短,用自己的一段经历,鼓励大家珍惜大学时光。
    他气场强大,演讲生动幽默。讲台的灯光是明黄色的,落在他的身上,有企业家的成熟与落拓。
    其实谢宝南当初被他吸引,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这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他太沉稳,太淡定。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渺小到不值一提。
    “优秀标兵”颁奖礼环节紧随陈邺的发言。
    谢宝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坦然面对。
    方才陈邺在台上演讲时,并没有看见谢宝南。
    她坐在右边靠后的位置,台下暗着光,着实很难注意到。如今她和其他十几名同学,踩着激昂的音乐走上台,陈邺的眸色忽然就深了。
    意外是第一感觉,紧随而来的是愤怒。
    谢宝南已经离开二十多天了,他没去打听她去了哪里。想着不外乎是找了新的工作,或者又跑去哪个酒吧卖酒。
    却怎么也没想过,她会成为临外的大一新生。
    如今谢宝南能站在这里,很显然,她参加了六月的高考。而备考的时间,应该更早,至少一年前。
    整整一年,他被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
    难怪走得这么坚决,原来是早有预谋。
    他对她,仁至义尽,她却暗中计划离开他。
    那他成什么了?她的一块跳板?
    大致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陈邺心中的怒火压不住。他向来是控制情绪的高手,很少这样生气。被欺骗的感觉萦绕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但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过须臾之间,他已将那份愤怒藏进了幽深的眸底,脸上不见分毫,依旧淡定地给学生颁发奖状。
    轮到谢宝南时,他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了声“同学,继续加油”。
    短短数秒,谢宝南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隐而不发的怒意。她很快地别开视线,权当没有看见。
    典礼结束后,陈邺泰然自若地和校长聊了几句,然后道了别。一转身,看见范明宇。
    范明宇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叔,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陈邺眼眸幽深,不说话,范明宇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见婶子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陈邺睨他,“就这么点胆子?”
    见陈邺如此平静,范明宇反应过来,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不是,叔,你也看见了?”
    “嗯。”他的声音泛空。
    范明宇疑惑:“我的天呀,婶子怎么来上学了?”
    陈邺眸色沉了沉:“过去问问。”
    “走这边,我刚看见婶子往这边去了。”
    两人正要上车,忽然被一道甜丝丝的嗓音叫住:“陈总。”
    陈邺闻声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孩站在面前。
    女生眸光羞怯,声音娇柔似水,“陈总,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是大一新生丁亦珊,请问能跟您拍张照片吗?”
    陈邺不回答,朝范明宇递去一个眼神。
    范明宇心领神会,笑说:“不好意思啊同学,陈总今天特别忙,还有事。下回有机会再跟你拍照吧。”
    被拒绝,丁亦珊没有失落,依旧在笑:“好啊,那不打扰陈总了。陈总再见!”
    直到黑色轿车远去,丁亦珊才缓缓收起了笑容。
    是她不够美吗?为什么陈邺无动于衷呢?
    ——
    九月下旬,校园里的桂花都开了。明黄色的花朵挂在树上,煞是可爱。天气好得不像话,清爽的秋风拢着花香,一阵一阵地,仿佛要钻到人心底里去。
    谢宝南和孙倩边走边聊,却没有发现,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地跟着他们。
    直到一个路口,轿车横亘在孙倩和谢宝南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全黑的车窗不透明,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孙倩是个暴脾气,冲上去拍着车窗喊:“喂,会不会开车啊?不知道这是学校吗?”
    谢宝南眸色一顿,一眼认出陈邺的车。
    或许是因为在学校,陈邺今天特意开了辆低调的车,二三十万的车在学校里并不会引起围观。
    前排车窗降下来,范明宇笑得一脸谄媚,“这位美丽的小姐,真是对不起啊。”
    “知不知道这样开车很危险?”孙倩还在教育他。
    范明宇认错道:“是是是,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他的视线一转,看向谢宝南,“上车吗?”
    他倒是知道分寸,碍于有外人在场,连称呼都省了。
    孙倩诧异地转头,“宝南姐,这人你认识啊?”
    谢宝南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引起围观,她拉住孙倩,“对不起,这是我亲戚。”
    她编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打发走孙倩。
    范明宇这才笑嘻嘻地开口:“婶子,上车吧。”
    谢宝南看向他,没说话。她知道,此时陈邺一定坐在车后排,正透过这黑不溜秋的车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方才颁奖时,陈邺眼中的怒气还历历在目,她自然不能上赶着去撞枪口。
    惹不起的人,总能躲得起。
    她朝范明宇扯扯嘴角,立刻转身,朝不远处的草坪走去。草坪上有石子铺就的小路,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车辆无法穿过草坪,范明宇眼看着谢宝南越走越远,忍不住着急大喊:“婶子,别走啊,婶……”
    眼看追不上,他立刻掏出手机,拨打谢宝南的电话。电话通了,却很快被挂断。
    陈邺的脸愈发阴沉,他冷冷开口:“再打。”
    范明宇马不停蹄,连打三个电话,都直接被挂断。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陈邺,“叔,婶子不接。”
    陈邺不说话,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谢宝南的电话,结果却显示在通话中。
    连试几次之后,他终于明白,谢宝南不仅把他的微信删了,连电话也拉黑了。
    尴尬的气氛拢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范明宇清了清嗓子,“叔,要不还是我来打吧。”
    陈邺:“……”
    架不住范明宇的狂轰滥炸,十几个电话后,谢宝南到底还是接了电话。
    范明宇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婶子你终于接电话了。婶子,你在哪?叔有事找你。”
    谢宝南顿了半秒,问道:“大宇,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别别别!”范明宇几乎要哭出来,“婶啊,叔的脾气你是了解的。你要不过来,我今天就得死在这儿。婶子你也不忍心看着我死吧?”
    这话确实不假。
    方才那般凌厉的一双眼睛,究竟藏了多少怒火,她自然知道。她不想让范明宇为难,于是松口道:“你开到学校的西门来,我在那里等你。”
    电话挂断,范明宇握紧拳头,正欲欢呼,转瞬又心虚地转头。
    陈邺看着他,目光沉沉,“死在这?”
    范明宇嬉皮笑脸地说:“叔,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这都是我的战术!你看婶子现在不就过来了吗?”
    校园西门外正封闭修路,人烟稀少,鲜少有学生过来。
    车开过来的时候,谢宝南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站在路灯下,一袭红色棉麻长裙,一双小白鞋,露出纤细的小腿。
    范明宇打开后座车门,“婶子,等急了吧?叔正在车里等你呢!”
    到了这一步,谢宝南没再推拒,直接上车。范明宇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给她和陈邺留出独处的空间。
    车门关上,隔绝出私密的空间。谢宝南贴门而坐,同陈邺保持礼貌的距离。
    她偏头,对上他审视的视线,却再没有从前的小心翼翼,“陈总,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出息了啊!什么时候成大学生了?”
    陈邺一开口就夹枪带棒,墨色的眼眸里,嘲讽毫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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