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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上的5nm芯片技术还不成熟,能够投入生产的公司更是寥寥无几。他盼望着研发出属于中国的芯片,让全世界都看到中国的科技与力量。
    或许他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聚沙成塔,水滴穿石。
    他的梦想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天难得得了空,陈邺在晚上七点就回了家。
    天诚汇的停车场里,范明宇将一份文件递给陈邺,“叔,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清楚了。”
    幽黄的车灯在头顶亮起,陈邺垂眸扫过文件。
    白色纸面上,黑色字迹清楚地记录着谢宝南的所有信息——高考各科分数,系别,班级,班里有几个人,住哪个宿舍,全部一清二楚。
    陈邺紧紧捏着这几张纸,想到谢宝南的隐瞒,心里的怒火又陡然升上来。
    他指节泛白,语气冰冷,“谁让你查这些的?”
    范明宇这样做,仿佛是他多想知道谢宝南的消息一样。
    范明宇一脸洞察的表情:“叔,我知道,婶子离开,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不了解婶子现在的情况怎么行!”
    陈邺掀起眼皮,眸色深似寒潭,不耐烦地说:“你再多嘴,明天就让你回老家种地。”
    他说完便下了车,只不过,却不忘顺手把这份资料带走。
    范明宇笑着摇头,“死鸭子嘴硬。”
    回到家,陈邺习惯性地输入密码,却提示密码错误。
    缓了几秒,才想起来,那天他和谢宝南在学校不欢而散后,回到家就立刻改了大门的密码。
    她既然要走,不回来,那他就让她无家可回。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纾解他心头的怒火。
    偌大的房子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苏姨家里出了点事,这阵子请假回老家了。
    陈邺不由得想,这家,确实有些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他打开智能音响,播放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气势磅礴的音乐响起,他的心终于静下来。
    走进衣帽间,谢宝南的衣服、鞋子和包包全部摆放如初。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的东西,没由来地心烦。他去储物室拿回一个大纸箱,把谢宝南的所有东西胡乱地塞了进去。
    他用行动告诉自己,要把这个女人彻底地清理出去。
    从心里,也从他的房子里,彻底清理出去。
    这二十七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他在商场上战无不胜,他是临桑名副其实的王,多少女人倾慕于他。情场于他来说,不过是消遣的游戏,向来游刃有余。
    他和谢宝南在一起的那两年,有无数人问起,怎么就对她情有独钟了。他总是淡笑一声,说她听话。
    因为她的听话,陈邺总是愿意迁就几分,宠她,对她好。他在她身上花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人。
    但这女人太没良心,竟悄无声息地,让他摔了个大跟头。
    若不是他在学校同谢宝南相遇,她不知道还要骗他多久。
    将谢宝南的痕迹从衣帽间里清除干净后,陈邺感觉神清气爽。
    他步伐轻快地去浴室洗澡,甚至还随着音乐哼起了歌。
    洗好澡,发现忘记拿浴巾,他下意识地朝门外大声喊:“小家伙,给我拿条浴巾过来。”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孤寂。
    陈邺猛地呆住,为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而惊讶,转瞬又恼羞成怒。
    他怎么可以,在无意识里,喊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的名字。
    他愤怒地赤身走出浴室,换上睡衣,转头看见衣帽间门口的大箱子,一脚踢翻。
    一声巨响,箱子倒地,谢宝南的东西像是泄洪,散落一地。
    陈邺却觉得异常舒心。
    他喝了杯水,然后决定继续清除谢宝南在这间屋子里的痕迹。
    起居室是头号重地。
    他很少踏足这个房间,基本都是谢宝南在用。他有专属的书房,无需在此工作。
    记得之前偶然进来一次,看见谢宝南的盈盈泪光,手里还摊着一本言情小说。
    见了他,女孩慌乱地将书藏在身后,然后低垂着头,主动认错:“阿文,我错了。”
    那时的他常常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她:“我说了,少看这些无脑的言情小说。”
    谢宝南会乖乖点头,像只顺从的小猫:“我知道了,以后都不看了。”
    回忆像溪流,在脑海中缓缓趟过。而此时的起居室,空空如也。不再有温暖的光,也没有她的身影。
    几张a3大小的纸张,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纸面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揉作一团后,又被人平展开来。
    谢宝南走得匆忙而干脆,想必是她落下的。后来苏姨打扫的时候,又捡了起来,铺展整齐。
    陈邺好奇地拿起来看,才发现是一份高考语文的模拟试卷,谢宝南认认真真地做完了。
    她的字迹很清秀,小巧灵韵,一个挨着一个,稳而不乱。试卷上有批改的痕迹,她大部分都回答正确。
    平时,她就是在这里准备高考的吗?
    陈邺怔怔地想,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过。
    试卷最后一页是作文,主题是色彩。
    谢宝南写的作文题目是“十九岁的色彩”,陈邺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十九岁是彩色的,因为遇见了最好的他。他温柔帅气,体贴入微,总是耐心地倾听我的心事……”
    文中的这个“他”给了谢宝南陪伴,给了她无限温暖,她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谢宝南的文笔不错,感情写得细腻动人。陈邺一边看一边溢出一丝笑,呵,这个女人明明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谢谢你,我的布偶,因为你,我的世界都明亮起来……”
    看到倒数第二段,陈邺嘴角的笑猛地收住。
    他想起来,那一年,公司举行年会,行政买了许多布偶作为游戏环节的奖品。
    谢宝南抽中了一只大黄狗。那只大黄狗浑身布满黑色的斑点,丑得惨绝人寰。
    偏偏谢宝南对它爱不释手,整日将这只大黄狗摆在床头,还给它取了个英文名“go”,说是让它快乐奔跑的意思。
    每回陈邺嫌弃这只布偶丑的时候,谢宝南都会抱着它,笑嘻嘻地说:“go,乖,给爸爸比一个yeah。go!yeah!”
    原来作文里的“他”是大黄狗,不是他。
    陈邺眼中浮起尴尬的神色,竟然把那只丑狗当成了自己。
    继续看下去,最后一段,谢宝南这样写道:“谢谢你,我永远爱你,我的狗邺。”
    狗邺。
    陈邺看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
    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他想起无数个画面。
    谢宝南在叫布偶“go”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加上一个“yeah”。那时的他毫不知情,嘲笑她幼稚的同时,偶尔还跟着她一起玩闹。
    go yeah,狗邺。
    原来这些年,她都在暗中骂他。
    想到这里,陈邺的脸彻底黑了。
    第21章   解释一下(二更)
    月色很好, 晕染出层层光圈,像是轻纱,温柔地笼着世间万物。
    陈邺开着车, 在深夜的道路上横冲直撞,副驾驶上放着那份高考语文模拟试卷。
    他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气。
    谢宝南不告而别, 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考上大学,这一件件都让他上火。如今“狗邺”两个字, 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告诉自己, 可以接受谢宝南的离开,可以接受她偷偷摸摸地考上了大学,但绝不能接受谢宝南背地里骂了他这么久。
    方才出门前,陈邺在家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只土狗, 想必是被谢宝南带走了。
    他想到此时此刻,也许谢宝南正对着那只土狗骂他“狗邺”,心里的怒火就烧得更加旺盛。
    创办雏鹰奖学金之初, 陈邺时常来临外, 因此特意办理了校园通行证。如今这张通行证就摆在车头,保安见了,知道是重要人物, 直接放行。
    得益于范明宇查到谢宝南的宿舍信息, 陈邺顺利地开到宿舍楼下。
    车停下来, 陈邺才猛然想起来,谢宝南把他的手机号拉黑了,他无法联系到她。
    思忖了几秒,他下车去宿管阿姨处询问。阿姨见他又高又帅,欣然同意帮忙。
    电话打出去, 很快有了结果,谢宝南还没回宿舍。陈邺谢过宿管阿姨,重新回到车里。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夜色浓稠,像是化不开的黑糖。
    校园里有稀稀拉拉的学生路过,陈邺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位经过的学生,颇有种守株待兔的架势。
    他没头没脑地想,这个小家伙不会夜不归宿吧?
    那夜起风了,树枝摇曳,在车里投下重重叠叠的影。
    陈邺的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方向盘。那无处安放的怒火,像只猛兽,几乎要将他吞没。
    十一点,有学生从车前经过,向车里投去好奇的目光。
    十二点,宿管阿姨关上宿舍大门,所有楼栋都熄了灯。校园里一片宁静,唯有路灯依旧尽职地亮着。
    墨菲定律在这时发挥作用。
    谢宝南,真的夜不归宿。
    陈邺坐在车里,忽然就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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