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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喝多了,完全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她该不会把褚晏给怎么样了吧?
    傍晚时分,阿时派人给她送来了监察御史的任命文书,鱼袋和官印。
    宋茹甄问来者:“怎么没有公服?”
    来者答:“陛下说了,公主是陛下亲封的长公主,位同一品,虽摄六品监察御史一职,但封大于官,所以长公主无需穿公服,只悬袋符即可。”
    也是,她可是长公主,若真要她穿那身绿不拉几的公服出去,她只怕丢人呢。
    晚膳时,宋茹甄等了许久也未等到褚晏回来,平时,这个时辰褚晏早就回来了。
    蕙兰摆放着碗碟道:“许是驸马爷刚上任少府尹,事务有些繁杂也是有的,要不,奴婢派个小厮去问问?”
    宋茹甄拿起筷子,道:“不必了。”刚要动筷,又想起什么来,停箸道,“一会儿你去同齐明箫说,让他挑选一个伶俐话少的小厮,以后每日跟着驸马上值伺候,若有什么事要通传的也方便。”
    “奴婢这就去。”蕙兰将将转身,褚晏正好进门,蕙兰笑着上前行礼,“驸马爷,您终于回来了。”
    褚晏客气地颔了下首。
    宋茹甄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褚晏。
    今日的褚晏终于不用穿着那身绿色的官袍了,而是穿着一身五品红色的团禽圆领公服,头上戴着黑纱冠,与他冷白色的肌肤相衬,越发显得唇红齿白,丰神俊逸。
    褚晏看见她的一瞬间,目光有些躲闪,犹豫了一瞬放走过来坐下。
    宋茹甄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褚晏淡淡道:“公事耽搁了。”
    宋茹甄重新拿起筷子道:“先用膳吧,饭菜都快凉了。”
    “恩。”褚晏拾起筷子安静地吃着饭,却一样菜也没夹进碗里。
    宋茹甄突然瞅着他问:“你怎么了?”
    褚晏目光一闪,垂下眼帘道:“无事。”
    宋茹甄越看褚晏的样子越觉得心虚,难不成昨夜她真的把他给怎么样了?
    她放下筷子,斟酌着用词道:“那个,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褚晏迅速抬头,愕然地盯着她,“不记得了?”
    宋茹甄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真对你做了什么?”
    褚晏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摇头道:“……你没有。”
    宋茹甄滴溜溜的眼珠子来回转了转,然后小心追问:“那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褚晏立即别过脸去否定:“没,没有。”
    宋茹甄总结:“那就是说,什么也没发生。”
    “……嗯。”
    闻言,宋茹甄总算松了一口气。
    巍峨金銮殿里,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满堂生辉。
    紫赤绿青各色官员手持笏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卯时将尽,陛下还未现身,哎,看来今日又不来了。”
    “这都已经多少天了?”
    “听说陛下最近宠幸了一位美人,看来刘家人这次要飞黄腾达了。”
    “你们说这位美人会不会就是未来的皇后啊……”
    忽听门外太监喊道:“长公主到——”
    殿内大臣们一听,纷纷变色,互相觑了一眼,赶紧将目光投向门外。
    璀璨的金光下,有一女子,纤腰娉婷,华服明艳,逆光施施而来。
    “见过长公主。”
    随着女子迈入金銮殿后,众大臣齐齐见礼。
    宋茹甄含笑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是来上朝的。”
    “上朝?”众大臣一听,各自面面相觑,皆是诧异不解。
    “不知哪处是六品站班?”
    宋茹甄话一出口,位列末班的几个绿服官员顿时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莫名其妙。其中一人斗着胆子禀道:“下官所处便是。”
    宋茹甄点头,甩了一下流云广袖,上前站定,吓地她附近一众官员纷纷躬身后退。宋茹甄睨着他们笑了一下:“各位大人不必害怕,从此以后,本宫就是你们的同仁了,还得请各位大人以后多多关照才是。”
    话音一落,殿中立即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声,大臣们的脸上有震惊,有荒谬,有微愤,有疑惑,有好奇,却是谁也不敢开口询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前头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喊:“陛下驾到!”
    一席团龙黄衫的宋应时,急匆匆地从盘龙朱红大柱后面的便门里现身,甫一出现,先向大殿里张望了一眼,看见站在末班后面的宋茹甄后,立即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翼善冠,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龙椅上坐下。
    众大臣们立即跪地山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应时一本正经地抬手:“众卿平身。”
    大臣还谢起身。
    宋应时翘着脖子往下看,宋茹甄隐在一众人高马大的官员后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阿姐,你站在那里做甚,快站前面来。”
    宋茹甄出列恭敬回禀道:“回陛下,臣乃六品监察御史,按官衔就该站在此处。”
    此话一出,就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大臣们瞬间炸了
    “什么?”
    “长公主何时成了监察御史?”
    “这成何体统?”
    “是啊,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啊……”
    “长公主身为后宫女子,竟然公然干涉内政,太胡作非为了。”
    听着朝臣们的低声议论,宋应时的脸立即黑了,他冷冷地盯着众人们不说话了。
    这时,宋茹甄扬起下颌扫了前面一众大臣们,朗声反问道:“敢问各位大人,本朝哪一条礼法规定,女子不得入朝为官的?”
    大臣们立即噤声不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吏部尚书出列道:“大魏自建立之初就有规定:后宫妇人不得干政……”
    宋茹甄打断道:“敢问陈尚书,本宫现在是什么身份?”
    陈尚书道:“长公主。”
    宋茹甄道:“本宫现在是长公主,早已出阁,并非什么后宫妇人,再说,本宫乃正统嫡脉的皇家子女,身上既然流着皇家的血脉,自有匡扶我大魏江山的责任。”她眸光一转,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内,如珠玉落盘,清脆琅琅,振聋发聩,“况且,本宫现在还是陛下钦定的朝廷六品监察御史,正儿八经的皇命在身,各位大臣还有什么意见?”
    众大臣:“……”
    “说得好!”宋应时突然大力拍掌喝彩道,“阿,”他突然打住,故意清了下嗓子继续道,“宋御史言之有理,朕赞同。”
    众大臣:“……”
    宋应时喜不自胜地挑眉睨了一圈底下的大臣,用半是征求半是强硬的语气喊了声:“各位大臣可还有意见?”
    各位大臣面面相觑,半响挤不出一个字来。
    只能纷纷看向位列首位的梁宰相,已求他能阻止这荒唐的一幕。
    宋应时见状,似笑非笑地看这梁宰相,喊道:“舅舅可有什么想说的?”他故意将‘舅舅’二字咬地格外重。
    梁宰相出列,面无表情地回道:“老臣,并无意见。”
    众大臣纷纷摇头不说话了,他们怎么给忘了,一向闷头做老好人的梁宰相,可是当朝皇帝的亲舅舅,他怎么可能不站自己的外甥们。
    宋应时高兴道:“既然如此,宋御史,你虽摄六品监察御史,但毕竟是长公主之身,站在那个位置不合适,以后,你就站在朕的面前来吧。”
    宋茹甄也不推却,大大方方地走到丹樨下的空位处站立。
    下朝后,宋应时迫不及待地命人请宋茹甄去了乾庆宫,姐弟二人就朝中大臣们反映说笑了好久,又一起用罢午膳,宋茹甄方出宫。
    行至半路,宋茹甄见天色忽地阴沉了下来,有倾盆大雨之势,想着褚晏素日里喜欢骑马上值,下值回去恐怕会淋雨,便转道直接去了京兆府。
    冯府尹坐在内衙时,眼皮子就突然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直到有人通报他长公主来了,他手上的茶盏一抖,险些掉落在地上。
    这尊大佛怎么又跑来了啊……
    冯府尹恭恭敬敬地将宋茹甄请到内堂上坐,问明了缘由,才知道原来宋茹甄是因为担心下雨,怕驸马淋了雨,特意接驸马下值而来。
    冯府尹心里一面松了口气,一面暗搓搓地‘呕’,如此公然秀恩爱,也不怕伤风败俗。
    好在,没等多大一会儿便是褚晏下值时间,冯府尹如蒙大赦似的亲自去请褚晏过来。
    褚晏见到坐在内堂里的宋茹甄,愣了下。
    他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宋茹甄起身,冲他笑道:“下朝后见天阴了,担心你骑马回去会淋雨,特意转道来接你,走吧。”
    褚晏如今是少府尹,宋茹甄也是个监察御史,冯府尹对他们的态度那可谓是水涨船高,竟一路毕恭毕敬地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褚晏目光有些不自在说道:“以后不必来接我下值了。”
    “怎么了?”
    “……太招摇。”
    太招摇?
    何时褚晏开始在乎外人的眼光了?
    她古怪地瞅了褚晏一眼,褚晏垂着眼,目光落在他自己的膝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茹甄总觉得褚晏最近有些怪怪的,看她的眼神似乎总在逃避着什么……
    不过既然褚晏开口了,她何必去惹这个嫌呢,便道:“好。”
    车行半路,果然下起大雨啦,雨点落在车顶上,砸地噼里啪啦直响,遥远的天际隐隐有几声闷雷响起。
    宋茹甄皱了皱眉,下意识抱住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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