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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娇儿一会便累的睡着了,近日来多在奔波,她还有两月余的身孕,早就有点吃不消。
    温白聿将舌头收回,已经被吮麻了。凝望着女儿的睡颜,他浅浅的叹息一声。不知是否是心有所感,一滴清泪从温娇儿的眼尾滑落,仿佛受光的影响,她微微颔首将脸儿埋进父亲的胸膛,任由泪珠被温白聿胸前的衣襟吞没。
    温娇儿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身子g爽,看了看换上的里衣,纯白软棉的,袖口金丝绣着几朵芙蓉,是她在家里常用的款式。
    温白聿正巧从外室进来,见她醒了便唤丫鬟送饭进来。一碗白粥,一个咸鸭蛋和几块糯米羊r糕。将女儿揽在怀中,准备亲自喂她饭食。
    温白聿脾气虽好,教育孩子的规矩要求却甚为严格,从绝不允许谁歪在榻上进食,发着烧也得端端的坐在桌前等候长辈发话,更遑论抱着她在床上喂食。
    温娇儿受宠若惊道,“谢谢爹爹,我自己来便可。”说罢伸手想去拿温白聿手中的青瓷碗。
    温白聿见她乱动,微微皱眉,“坐好了,好好吃饭。”
    温娇儿老实的躺回他怀里了,她有些怵他生气,昨天瘾上来意识混乱才敢吵着闹着找他要,今天劲头下去了心里便惶恐不已。
    温白聿一面喂一面通知她,“待会吃完,会有几个大方脉的太医来问诊,你给他们说说用了什么药。”说罢停顿一会,接着道,“瘾发时又是什么症候。”
    温娇儿一听眼泪就含上了,快的像春日汹涌而至的潮水,她挣开温白聿,一把推开他,带着鼻音气道:“我不要。”
    温白聿仿佛早就料到她的反应,把碗放在一旁的矮机上,握住锦被里小人的肩,温柔道:“听话,我们用帘幕围住好不好。”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说。”温娇儿心想,怪不得今日爹爹温柔的快要滴水似的,以前只有打了她手心后才会这样。
    温白聿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拍着被子,“不丢脸的,娇娇,不是你的错,咱们好好看病,跟太医说了就好了,好不好?”
    骗子,不会有人原谅她。
    温娇儿紧紧咬住软软的唇瓣,不让抽噎声泻出。
    如果不丢脸,阿娘不会把碧枝打死,不信她的解释把她嫁给宁王。
    如果不丢脸,哥哥,哥哥会来救她的吧。可是她嫁过去后再没见过哥哥,新妇回门时,她抱着对家最后的希望回府,却听得哥哥一早便出去了。
    于是回门日,她连内室都没得入,只能站在大厅听阿娘说,
    “当初既是你要与他私定终身,现在又何苦哭闹不休。”
    我没有,从未有之
    “我当初跟你说,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我教你这么多年规矩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你是不是天生如此!”浪荡,轻浮
    我不是,缘何至此
    顾清林还有大把的怨气想要撒,但看见摇摇欲坠的温娇儿只觉厌烦,连咒骂都懒得所说便拂袖离开,回到她那幽闭的寝屋中,留温娇儿一人瘫倒在门厅。翠梧想拉她起来,哭道:“地上凉,小姐快起来罢。”她让绿竹过来,和她一起把温娇儿架起扶到椅子。温娇儿靠在椅子上,神情懵懵的,“阿梧,娘厌我。”翠梧不说话,只哭着蹲在地上给她的裙角掸灰。
    温娇儿被宁王陷害时,正巧赶上了夫人母亲的忌日,亦是温娇儿的生日。她母亲死的不光彩,四十多的人,是与前宅的侍卫有了首尾,被父亲赐一尺白绫而亡,连尸首都被仍在乱坟,顾家大办葬礼,最后下葬的却是个空棺。顾清林听到消息当场发作,刚满九月的温娇儿就这样出生了,带着深宅大院的腌臜与顾清林的怨气呱呱坠地。生了温娇儿后顾清林终日郁郁寡欢,几度想要自杀,五岁前的温娇儿没见过几次母亲,都是被温白聿带在身边的。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呢?”
    翠竹的抽泣声成为了唯一的回答。
    温娇儿推开温白聿,红着眼朝他大吼。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温白聿紧抿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不留在京城,为什么不回我书信,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嫁过去四月余,一个来看我的人都没有!一个,一个都没有!”温娇儿把周围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往温白聿扔去。
    青瓷碗碎在温白聿的绣着精致云纹玄袍边,白粥溅落在衣角,斑斑点点好似那不能在白日言说的浊物。华贵的东西被玷污,这样一件锦衣,需要手熟的秀娘连绣三月。可对于如今这些追求绮丽奢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逃不过是被丢弃的命运。
    温白聿上前一步,将崩溃喘息的温娇儿轻轻搂住。正准备开口,温娇儿却迅速的缠上来,白玉似得胳膊紧紧勾住温白聿宽阔结实的肩。
    纤纤十指力道大的出奇,衣袍都快要被抓破,她哑声道:“爹爹,您可想好。”舔舔干涩的唇,“既来,就别想再把我抛下了。”就像把五岁的我交给母亲时,若再如此,我便与您同归于尽。
    温白聿没有回答,惯是清朗如春风,柔和如月辉的面庞紧绷着,沉默着,只将她搂的更紧,两具身子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衣服都快陷入皮肉里,仿佛这样才能填补小女儿那四月里饱受惊惶与绝望蚕食,却仍日日夜夜盼着他来相救的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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