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小手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熟悉到一握就知道是谁的。这双小手顽皮地握住他的手摇动了几下,像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始不老实了,先抓住他的手腕,再顺着手腕向上,掌心贴着他手臂内侧游走,食指在他手肘处打了个转,再抓住上臂用力捏了捏,像是要用指缝去夹他的肌肉线条——这种毫不掩饰贪婪的淘气摸法,还能是谁?是妮妮!
她笑嘻嘻地从丝绒之间探出脸,她的双手这时滑到了他的肩颈后面,揽住他,把他用力往丝线这边拉。
齐盛心里忽然有点慌,他急忙阻止她,“别这样!停下来!”
妮妮隔着丝线对他笑,“我偏不停!”她这么说的时候咬着下唇,有点挑衅似的对他眨了一下右眼。
齐盛摇头,“这些——全都不是真的!”
妮妮还在笑,“你过来我这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来啊,快来!”
纷乱的丝线像一幅没织好的丝障,隔着缝隙能看到一些,又不能看到全貌,齐盛想要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急了,“不行!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这么做!”她吃吃地笑,又凑近一点,耳语般跟他小声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想要这么做?”几缕若有若无的丝线随着她的唇齿间的呼气吹拂到他脸上,蹭着他眼睛下面那片皮肤一片麻痒。
齐盛愣了,对啊,他怎么知道?
这时他感到,她隔着几缕薄薄的丝线贴在他身上,就像他刚才在丝绸堆上打滚时用皮肤肢体感受丝绸的质感一样,她这时也在感受他。
原本这场角力的双方就实力悬殊,因为齐盛自己也是妮妮的帮手啊,再加上她的眼神,声音,体温,发丝蹭在丝绸上发出的窸窸窣窣,还有她身上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气,全都有增益,这些buff一叠加就更不得了,只要他稍一犹豫,再无反抗余地,被她轻松地拉到了丝障另一边。
短暂的黑暗之后,齐盛睁开眼睛,原来丝障另一边别有洞天——周围是呼啸的风声,他们正在从世上最高的悬崖坠落,他抱紧了她,不断下坠,渐渐坠入了风声,最深的峡谷底是最温软的水,与其说是坠入其中、像炮弹一样击穿水面狠狠进入,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这团温软的水吸入的。
混沌,绵密,浓郁,又香又腻,如胶似漆。
他一时冷得全身都要打寒颤,像有电流从尾椎沿着脊柱蹿到全身最细小的神经末梢,一时又热得每个毛孔都张开狂喊,每根发丝上都是小汗珠,连呼吸都是炽热的,能让肉身溶化成一体的热,他奇痒又酸痛,像是要被撑破了,又像是要被挤炸了。
他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喊她的名字,“妮妮!”
她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情况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指尖陷进他的背肌中,叹息般回答,“嗯。我在这儿呢。”
“妮妮你在哪儿?”
“在这儿!0079,我在这儿呢!”
“怎么还叫我0079!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么!”
“嘻嘻。”她从树丛后跳出来,弹簧一样扑向他,他急忙闪开,再一弹,他们扑打嬉闹带起的劲风把树叶拍飞,空气里充满清润的草香。
她始终技高一筹,蹦到他怀里,把他撞得跌倒在地上,他就势抱住她,一起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潺潺溪水边。他们爬起来,在溪边啜饮清泉,清亮的溪水中映出两头漂亮的云豹。
她斜睨着眼睛看他,毛茸茸的大尾巴尖儿在空中摇摆,像一条灵蛇,又像一根顽皮的手指,碰碰他拖在地上的尾巴尖,再转个弯,缠住他的尾巴高高举起,然后又盘卷一个小圆圈,圈住他的尾巴,上下移动,他嗷地叫一声,要躲开这种挑逗,她嘻嘻一笑,尾巴又轻轻一甩,伸到他耳朵边扫一扫,他的耳朵立刻变成飞机耳了,耳朵里的绒毛连着许许多多的神经,是云豹最敏感精密的器官之一,怎么能这么乱rua呢?
他正要反抗,那条大尾巴又在空中一转弯,在他的胡须绒毛上蹭了蹭,滑到他下巴下面给他抓了抓痒。
没有任何猫科动物不喜欢被抓脖子,妮妮更是深谙此道,几下就把他弄得翻到在地,露出肚皮,他眯起眼睛,喉咙里呼噜呼噜,像有个小马达在身体里发动了。
他正舒服呢,她又坏心眼地停下不动了,他的大尾巴难耐地敲在地上,再讨好地拉一拉她的尾巴,脉脉含情看着她,心里不住喊,“来呀!rua猫啊!继续嘛!不要停!”
可是妮妮偏偏不让他如愿,她轻轻一跳,越过小溪,走了几步后再回头看他一眼,继续向丛林深处走。
周围的树木碧绿如华盖,阳光透过枝叶投下,仿佛金色的丝绒穗子,绿叶也变成半透明的,像是一块块深浅不同的绿宝石雕琢而成,妮妮行走在其中,身后的大尾巴随着脚步摇晃,每一根绒毛尖端都闪着柔顺美丽的光泽,她回头顾盼的眼睛是一对碧绿的宝石,她的每根肌肉线条都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