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怜悯百姓。
王朝兴，百姓苦。
王朝败，百姓也苦。
他若生在这尘世之中，可能都没兴趣做点儿什么。
更别说如今他已经脱离尘世，尘世的纷纷扰扰，他就不会掺和。
可是，作为修者干扰尘世的运转，尤其是从中得到一些不应该拥有的东西，就不能够。
大梁属于道门管，而如今这在大梁的人明显不是道门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他顺手拔了就行了。
他把自己的猜想——是魂殿再搞鬼这种事情告诉了于闵月，于闵月什么都没说，就要跟着他一起去。
如今于闵月作为魂修，本来应该和魂殿很亲近才对。
但是出了刚才的事儿，她对魂殿可以说的上是恨之入骨了。
哪怕只是疑似，她也会跑这一趟。
于闵月开始搞不懂，为什么明明腾云驾雾很快就能到达都城，辰廉却非得一句走过去。
她报仇心切，如果那弄虚作假的新国师，真的是魂殿的人，她恨不得立刻让那人魂飞魄散。
因为魂殿，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
这仇恨，每时每刻都在啃噬着她的心。
那么善良的她，也因此恨上了魂殿的所有人。
不过很快于闵月就明白了。
在一次停下休息的时候，于闵月看着辰廉道：“那些姑娘和孩子都太可怜了。因为战乱，姑娘们不得不用身体交换食物，那些孩子，都变成了口粮，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于闵月脸上还有泪痕，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就那么落在辰廉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表情。
辰廉看着她：“你也在修仙界呆过许久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修真界，不对，或者说整个世界，不只是人类，都是弱肉强食吗？”
他突然笑了：“他们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况且，女人一定需要出卖身体，才能得到食物吗？我不认为。用修真界的规矩来说，这就是弱肉强食，弱，就该挨打！”
听到这话，于闵月脸色也没有变。
因为辰廉说的是真的，或者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于闵月跟着辰廉那些时间，又有自己在秘境之中厮杀的那三年，心态早就已经变了。
没错，在能够离开辰廉周围后，她依旧也在秘境之中闯荡了许久，从而也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她之所以看着辰廉，并不是因为这些事。
她是因为……辰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那个只知道吃，永远长不大的安悦悦她可以理解——她就是个小怪物，至少，她看着还很小，没有同情心，没有情绪还可以勉强说正常。
可是辰廉呢？
他是一个成人，然而在他身上，于闵月看不出一起怜悯。
再仔细一想，似乎征兆也挺多了。
只是她曾经从来不会想。
“为什么？”于闵月站起身，看着辰廉道，“你根本就不会因为这这山河的满目疮痍，又或者是那些衣衫褴褛，被战乱折磨到瘦骨嶙峋的人，有丝毫悲伤的情绪，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偏偏要一步步走到都城去？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辰廉笑了笑，“终于被你发现了。”
他抱起安悦悦，两人的脸凑的很近，都面向于闵月。
“你看我们两个像吗？”于闵月不知道辰廉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但是也知道这句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她仔细一看辰廉和安悦悦。
说实话，两人虽说是亲兄妹，但是五官上却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想来是一个长的像父亲，一个长得像母亲。
但是此时两个人脸那双眼睛却是相同的。
看上去的第一眼，似乎是纯净到底，
但是再仔细看，就能够发现其中漠然。
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人应该有的感情！
“悦悦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没有普通人应该有的感情。所以呀，我就特别好奇，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不能让我感受到你们人类的情绪。但是你又说我不是人类的，我又货真价实的就是人类。我想如果一路走到都城，见一见这悲惨的人士，或许我能有所感悟。不过如今想来还是想得太好了，实话说吧，见到这些，我心里想的只有弱肉强食，只有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如此的这些想法。当然这个想法，我是不认同的。”
没错，辰廉并不认同自己的这些想法。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我怀疑我自己。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一趟，应该做的不是如此。
所以他脑海里还有一些危险的。
一些和自己本身的想法不同的一些等待他去做的事情。
于闵月沉默了，她不知道这对辰廉来说是好还是坏。
反正她一路走来，见到这些事情，这些场景就特别容易心软。
哪怕她已经算得上是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人。
虽然在大部分修者眼中心软，这种情绪是多余的，是会害了自己的情绪。
但是于闵月也绝对不想变成冷血无情的人。
她感谢自己会因为这些而有所触动。
既然已经确定没有效果，辰廉就直接和于闵月三人腾云驾雾了到了都城。
到了都城后，果然发现那国师就是魂殿的人，还是一个元婴后期修为的人。
两人处理了这个人之后，也没有收拾什么烂摊子。
至于大梁那已经被蛀虫占满位置的皇室在发现所谓的国师没了之后，会不会惊慌失措的这件事，就不是他们两个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
在幻境里，辰廉实际上并不只一次去过魂殿。
所谓幻境，自然是某种力量干涉。
为了不让那力量发现，他也没有太过分，但是这魂殿的护山大阵，他把道门到这里的这一段重复了上百遍，总算是把它给吃透了。
所以到了这魂殿之后，辰廉几乎很容易就将这个护山大阵给破了。
她之前还用修为直接试了，是强行破掉这个阵法，却根本不管用。
他已经是渡劫修为了，却依旧不能用修为强行破。
所以这个世界和他想象的一样，什么化神修为就是巅峰这种话，完全就是屁话。
这世界水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