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了,哭得哀家心头难受。”太后说:“韩家事出突然,如今官家正在气头上,难免严厉些,可韩家毕竟历经几代,有自己的根基,官家不会完全不考虑,直接对韩家动手的。”
“你也别求了,哀家答应你,只要有机会,会替韩家说情。”
得了太后这句话,林悠总算放心了些,太后又说:
“你这阵子别回牢里了。去立佛寺,新修了一座东大殿,殿里缺一尊佛像,哀家不喜欢泥塑的,想要你去画一幅,那篇幅约莫要比泰和殿的猛虎图更大。”
“哀家是个信佛之人,也信因果。哀家答应你为韩家说情,你也要为哀家尽心尽力的画那幅佛像,若是画得好,哀家重重有赏,明白吗?”
林悠连连点头:
“是,我一定尽心尽力,那韩家之事就请太后多费心了。”
太后也点了点头,便叫杜公公带林悠准备准备往立佛寺去。
林悠走后,洛婉婷从内殿的屏风后走出,太后仍在对着林悠离去的背影感慨:
“是个有情有义的,韩霁那孩子的眼光还真不错。”
洛婉婷也跟着附和:
“是啊。都不是韩家人了,还肯为韩家出力奔波。”
太后转而问洛婉婷: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洛婉婷说:“二十天之后。”
太后对洛婉婷招了招手,洛婉婷坐到太后凤椅的脚踏上,将脑袋枕在太后膝上,说道:
“此去也不知顺不顺利,若我出了事,便再也见不到太后娘娘了,婉婷舍不得。”
太后问:“可后悔?”
洛婉婷摇头:“不后悔。”
太后轻抚她的头,斜阳照入殿中,将门口的香炉影子拉得很长,洛婉婷枕在太后的膝上,看着那条长长的影子,为她即将要做的事情暗自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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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要去立佛寺画画,首先就是要回画院取画具。
回到画院,遇到几个林悠曾经教过的画学生,宫人们允许林悠与他们说几句话。
“冯院正和孙院正都在吗?”林悠问。
两个画学生压低了声音说:“十几天前,两位院正都被刑部抓走了,至今还没回来。”
这结果林悠猜到了,她知道宫里有眼线,却不知道眼线会这么多,她和冯如、孙良只不过是在画院里说的一些话,居然就被有心人禀告给了皇帝知晓。
皇帝抓了冯如和孙良,问过之后再抓韩凤平和韩霁,还把卫国公府给封了。冯、孙两人如今应该是证人,在韩家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们都不会被放回来。
“林画师,卫国公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怎么会这么突然?”另一个画学生问。
林悠苦笑一声,敷衍回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了,太后命我去立佛寺画佛像,我收拾一下画具就要启程了,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林悠拿了她从前用的画具,交给随行的宫人检查,颜料什么的要等她到了立佛寺,实地看过场地,画出草图以后再决定用什么颜料,到时候再叫染院配了送过去。
宫人们检查完林悠的画具后,林悠把老杨给她的两本书取了交给那两个画学生,说道:
“等以后冯院正和孙院正回来之后,你们把这两本书转交给他们。”
两名画学生应承之后,对林悠作揖,林悠回礼,真是走出画院,跟着宫人往立佛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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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佛寺的东大殿是新修的大殿,在原来的东殿的东边又修了一座全新的大殿,这大殿修的比较华丽,到处彰显着皇家风采,连屋顶都是用的琉璃瓦。
殿中有一面接连直殿顶的空白处,便是留给林悠画佛像之处。
这佛像的篇幅比泰和殿的猛虎图还要大不少,林悠坐在大殿的门槛上,画了两天的草图,最终确定这幅佛像画的方向。
来立佛寺的第三天,林悠才开始动工。
东大殿刚刚建成,还未对外开放,自从林悠来了以后,门口就多了几队巡逻的官兵,林悠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殿里就只有林悠一个人,太后似乎并不想早点完工,只说让林悠尽量画,多长时间都没问题,所以这幅佛像从上到下的所有事情全都要林悠一个人来完成。
这样也挺好的,林悠自己安排时间。
除了每天早上起床有点困难,变得有些嗜睡,其他事上也算井井有条。
她的一日三餐就跟着立佛寺的僧人们吃,僧人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立佛寺的主持派了两个小沙弥每天给林悠送饭,开始是送的四菜一汤,然后是三菜一汤、两菜一汤。
不是立佛寺亏待林悠,而是林悠发现,每天送的菜太多她根本吃不完,吃不完就浪费,特地让小沙弥少送一些。
现在一日三餐都是两菜一汤,就这林悠也很难吃完,也不知怎么回事,吃一点就饱了。
白昭仪挺着快生产的肚子来立佛寺看望林悠的时候,正赶上林悠吃饭,见她端着碗白饭,面前只放了一盘清蒸素鸡和两碟小酱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怎么就给你吃这个?来人!来人!来——”
白昭仪生气的对外唤人,林悠将嘴里的饭咽下去,赶忙上前拦住她:“别别别。我自己要吃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