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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仁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六七点了。出了房子,玉颜帮母亲在做饭。走出院子,准备到果园看看,父亲顾大山刚好回来。
    问父亲做什么去了。
    没想到父亲听了他的话,真的去收杏子了,开价一斤一块五。村里人听了,全部摘杏子,全部要卖给父亲。
    还在后村收杏子的顾天明听了后,立马跑出来阻止父亲收杏子。父亲没有理会他,继续收杏子。顾天明慌了,好言相求。求顾大山不要抢生意。他老子也出面放下身段,说顾天明年龄也不小,家里返修房子,没钱,实在没办法。
    村里其它家的杏子他们一块二毛五收,他们家的一块五收。
    顾大山吃软不吃硬,听到村长父子两人软言相求,又想到顾天明老大不小,前几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还跟人跑了,现在也不容易,最后也就同意了。
    饭菜熟了,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
    “爸,吃鱼。”
    顾仁夹了一片鱼放到父亲碗里。
    “妈,你也吃!”
    接着又夹了一块放到母亲碗里。
    “我也给爸妈夹菜!”
    玉颜夹了两块肉分别给了父母。
    “呵呵,你们两个孩子呀……”
    父亲母亲面露微笑。
    “阿仁,工作怎样,这次回来住几天。”
    “还行吧,公司现在订单稳定,暂不需要出去跑,趁这个机会在家里多待一阵子。”
    顾仁随意回答。
    “哦,爸,家里是不是没钱了?我还有一些钱取出来给玉颜当学费。”
    顾仁说的这些钱是辞职公司多结算给他的两个月工资,一万块左右。至于以前的工资,全部花了。
    “阿仁,玉颜的学费你不用操心。你还是给你多存点钱。爸妈一辈子没什么本事,窝在这山沟沟里种地,没能攒钱给你买的单元楼和车,让你现在都结不了婚,是爸妈对不起你。”
    父亲低下头。
    母亲也低头,只是吃饭。
    前女友倩倩的母亲曾给父母打过电话,说只有在东安市买到房子和车,才会答应女儿和顾仁结婚。
    “爸,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顾仁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盈眶而出。自己好没用,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用一辈子的辛苦劳累抚养他长大,供他读完大学,现在为让他成家立业,受了多少委屈。
    “大山,不说了,让阿仁好好吃饭。”
    母亲看见顾仁神色一暗,瞪了眼父亲。
    “哦,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只有好好努力,什么都会有的。阿仁看这是甚?”
    父亲像变戏法一样要兜里掏出一叠红彤彤的钞票,足有十几张。
    “咦……”
    玉颜和母亲惊讶。
    “这是天明预付给杂家的杏子钱。果园的那几棵树上的杏子都卖给天明了。”
    父亲解释。
    “一斤三毛,那得几千斤啊。咱家只有几棵杏树,能摘的下那么多?”
    母亲和玉颜都不解的看着父亲。
    “不是三毛,是一块半。多亏了阿仁,说城里卖的贵,不然又让顾天明给坑了!”
    父亲把下午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后,母亲和玉颜明白了。
    吃完饭,天色渐渐暗淡,玉颜回房间复习功课,母亲在菜园子除草。
    父亲拿出紫光手电筒,镊子,木棍,塑料筒,为晚上抓蝎子做准备。
    他们这里干旱少雨,有的村子饮用水都购买。但沟壑纵横的黄土坎上,却盛产蝎子。
    以前,没人留意这东西,见到它也是躲着走。这玩意蜇人比蜜蜂都厉害,不留神蛰一下,红肿疼痛好几天。
    近几年,随着蝎子以及蝎毒广泛应用,蝎子市场需求逐渐扩大,野生蝎子的价格更是节节攀升。就连农村的收购价,都涨到三百多。
    蝎子一般九点左右出窝捕食,活动到晚上一两点。一个熟练的人,三四小时能抓二三百甚至三四百个。一斤蝎子六百个到八百个之间,三四百个就是半斤。半斤能卖一二百,对于一年种地总共才能挣几千块钱的农村人,一晚上一二百的收入可谓丰润到极点。
    当然晚上抓蝎子风险也很大,塌陷,荆棘,毒蛇……都是威胁。每年夏天,经常发生事故。
    “爸,不用去了,今个儿没有月亮,黑天半夜的。”
    顾仁看着父亲微微佝偻的背,于心不忍。
    “阿仁,没事的。不用担心。你忙你的事情。”
    父亲拿着紫光手电在院子里面扫了一圈,看院子墙壁和石头缝隙上有没有蝎子。紫光灯是紫色光线的灯,照在蝎子身上时,蝎子会变成绿色,一眼就能发现,非常明显。
    据说蝎子身上有一层细碎的反光板,反射月光,吸引四周的昆虫,便于捕食。现在这种优势变成被人捕捉的致命弱点。
    “阿仁,帮妈把抽水的闸刀(电源开关)合上。”
    那边的母亲王冰莲吆喝道。
    他家院子里,开辟了一小片菜园子,专门种植蔬菜水果,有西红柿,辣椒,黄瓜,葫芦,南瓜,韭菜,西瓜,香瓜,草莓……
    每种蔬菜的数量不多,但种类齐全。
    他们这种偏僻的山村,是没有超市和菜市场的。寻常人家吃的蔬菜水果都是自产,院子的东边有一口水井,井里放有水泵。菜园子在院西,给菜园子灌溉时,需要把水管从东边拉到西边,西边准备好后,要在井房合上闸刀(电源开关)。
    “好,好的。”
    顾仁走过去合上闸刀(开关),朝菜园子走去。菜园子稀稀疏疏,西红柿和黄瓜都挂果了,但几日来太阳爆晒,蔬菜水果的叶子有些干枯,西红柿和黄瓜的个头也不大。
    “妈,我来拿!”
    顾仁拿过水管,清凉的井水从水管里喷出,水花飞溅,发出滋滋声响。
    “小心点,别把衣服弄湿了。”
    母亲叮嘱道,拿着锄头勾泥土,不让井水淌出菜园子之外浪费。
    “知道了。”
    顾仁意念所致,紫气浮现环绕手指,小心翼翼靠近出水口,控制着距离,让喷出的井水都能沾染一点紫气。
    融合了紫气的井水灌溉到菜园里很快有了功效,蔫了叶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缓舒展,片刻间,就绿意盎然,精神抖擞。
    顾仁一惊,急忙收回指头,这紫气融入量大了,蔬菜变化太大,万一明天早上起来,满院子都是庞大的蔬菜水果,能吓坏人。
    他把指头离的稍微远一点,让融入的紫气量减少。灌溉了井水的蔬菜变化速度这才减慢。
    “阿仁,你看,咱家的菜园子还是缺水,放上一水后,就一下子绿油油的。这几天每天都放上一水,再过四五天就能吃的上了。”
    母亲望着挂上果的西红柿黄瓜,西红柿乒乓球大小,黄瓜筷子粗细。
    “不急,我今天买的蔬菜能吃好几天。”
    顾仁呵呵一笑。
    “你买的是大棚里面种的,人家催熟了的,哪有咱们自家种植的味道好。都给你说了,什么东西也别买,你就是不听话。那么一堆瓜果蔬菜没有百八十块的哪能买的下。也不知道好好攒钱,争取早点买到单元楼,和倩倩把结婚证领了。”
    母亲白了眼顾仁,嗔怪道。
    顾仁再次呵呵一笑,没有解释。在东安买房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买到房价最低的三环外,一平米也六七千,一百平米就是六七十万,加上装修家电家具,没有八九十万想都别想。
    他一个月工资四五千,除去房租吃饭公交电话费所剩三千就是极限了,一个月三千,一年三万六,单单二十五万首付就得七八年。七八年后,房价早翻几倍了。
    至于和那个叫倩倩的女人领结婚证,那更是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
    经历了这一场生死,很多事情,看开了。很多人,也看透了。他不恨范倩倩。如果不是她,他又岂能幡然醒悟。
    房子车子票子,老子都会有!包括女人,但不是你范倩倩!
    顾仁咬紧牙齿,手指上的那一道紫气环绕指尖。
    “妈,和你商量个事儿。”
    顾仁收起情绪。
    “什么事儿,说吧。”
    母亲捋起额头前落下的一缕发丝放在后面。
    “妈,我想辞职回家创业。”
    顾仁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辞职的事情,父母亲迟早会知道。
    “啥?”
    母亲神情一滞,差点松开手中的锄头。
    “阿仁,你……你回来了,倩倩怎办?”
    “我们分手了。”
    “啊!你……”
    母亲在这一刹那,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半响。
    才回过神,认真的看着顾仁。
    “阿仁,你大了,不再是小孩。不论什么样的选择,都要心里有把握。只要你不后悔,妈就永远支持你。”
    母亲的话掷地有声。
    “妈,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顾仁坚定道。
    “哥,我支持你!那个范倩倩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和她通过一次电话就听出来了,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就那种货色怎能配得上我哥。”
    不知什么时候,玉颜已经站在顾仁身后,愤愤不平。
    “说的好像你个小屁孩能懂似的。”
    顾仁和母亲噗嗤一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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