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毅让苏赟又去了一次外祖家,将京城之事与苏夫人他们说了。苏夫人这些天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了,苏婉仪知道后也是长舒一口气。
“是谁打了那花媒婆呢?”苏婉仪将苏赟叫到后花园,两兄妹说悄悄话。
“哼,坏事做多了,总会有人看不下去的。定是哪个英雄好汉见不得这老虔婆祸害人故而仗义下手!这老虔婆逃走了,京城也少些姑娘遭殃。”苏赟道。
苏婉仪点头,她心里对赶走花媒婆的英雄很是感激。
“妹妹,你和我回京城吗?”苏赟问道。
“要听娘和外祖母的。”苏婉仪顿了一下道,“外祖母好像想让嫁到安泰来。”
苏赟皱眉:“现在京城又没传出什么风来,为什么还要留在安泰啊。”
“安泰也挺好的。”苏婉仪略垂着头道。
苏赟凑到妹妹跟前,嬉皮笑脸地道:“安泰再好,也没有哥哥呀。如今外祖母估计不肯放你回去,那你就再待一些时日。过些日子哥哥再来接你,我和娘说去,可不能将你嫁到安泰来。”
“你们两兄妹说什么悄悄话呢,给我也听听。”梅馨悦笑嘻嘻地走过来道。
“说你坏话呢。”苏赟笑道。
“哼,本来有好事要告诉赟表哥的,既然你说完坏话,我就不告诉你了。”梅馨悦佯装生气道。
苏赟才不觉得这小丫头能知道什么好事,故意不理她。梅馨悦见苏赟不追问她,自己倒忍不住了,说道:“言大将军回京城,要路过我们安泰呢!”
苏赟听了果然惊喜地道:“是把北齐打得落花流*水的言大将军?”
“不是他还有谁?”梅馨悦得意地道。
“他回京了啊,什么时候路过安泰,我在这等的话,能不能见到他?”要说苏赟平日里最崇拜的可不是什么文魁,什么才子,他最崇拜的就是言大将军。他自己也心心念念想从军,奈何他爹娘就他一个儿子,说什么都不准他去。
“就这两日。我听前院的小厮说的。”梅馨悦道。
“是哥哥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位言大将军?才在北地打了胜仗那位?”苏婉仪问道。
苏赟直点头:“是他,要我说,妹妹就该嫁给言大将军那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狗屁才子最是薄情寡义!”
苏婉仪瞪了她哥哥一眼,说的好像她想嫁就能嫁似的。
第6章 她其实也觉得言大将军是朝……
苏赟原本来递了口信,次日就该回京城的,这会儿听说言大将军要来安泰便不肯走了,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看大将军。不光他自己要看,他还想带着妹妹一起去看。用他的话说就是,让妹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好早些忘掉沈济先那个王八蛋。
苏婉仪对这位言大将军也有些好奇,听说他十三岁便上战场了,十八岁便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大庆朝最年轻的大将军。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便将在北疆为祸多年的北齐打得落花流水。
苏婉仪认识的男子不多,平日在京城偶尔外出见到的也大多和是和沈济先一般的所谓才子,不知道这大将军是怎么样的男子。
梅家兄妹几个也被苏赟的激动感染了,于是表兄妹几个说好了一起去看言大将军。苏赟求着他舅舅给他们在安泰最好的茶楼定了雅间,到时候言大将军和他的先锋军会从这酒楼下的大街走过,他们在楼上可以一睹大将军风采。
隔天便是言大将军路过安泰的日子,苏赟他们早早就到了茶楼,街面上看热闹的老百姓很多,有不少官兵在维持秩序。
茶楼的雅间里,苏赟时不时地朝楼下看去,兴奋地有些坐立难安。
梅馨悦笑问:“赟表哥你见过言大将军吗?”
苏赟一脸得意地道:“见过!”
苏婉仪狐疑地看了眼她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苏赟愣了一下:“诶?妹妹你也见过的,你忘啦?”
“我也见过?什么时候?”苏婉仪诧异道。
苏赟想了想道:“你那会儿还小,记性不好可能忘了。”
“我只比你小一刻钟。”苏婉仪没好气地道。
“嘿嘿,估计你那会儿一心只想要糖吃,没在意。”苏赟道。
梅馨悦催促道:“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应该是六年前的上元节,我和婉仪还有黄家兄妹一起去逛花灯节。听说当晚有拐子拐小孩,言大将军看我们一群孩子,便好心告诉我们,叫我们不要分开,早些回家。”苏赟道。
苏婉仪想了又想:“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会儿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言大将军,他走过去了,听到有人叫他,我才知道。”苏赟颇有些遗憾地继续道。
梅馨悦笑嘻嘻地道:“那他长什么样?”
“很高!很高!”苏赟道。
“长相呢,英俊么?”梅馨悦又问。
苏赟有些难为情地道:“我那会儿还没他腿高呢,没看清他的长相。”
几人皆笑了,就在这会儿楼下有嘈杂声传来。
苏赟忙将头伸出窗外,果然看到有大军从城门方向骑马过来了。
欢呼声很快传了过来,言大将军打了胜仗,老百姓夹道欢迎。
苏赟指着远处骑在马上的男子道:“看,那就是言将军!”
“太远了,根本看不到脸。”梅馨悦道。
苏婉仪还坐在原处没动,苏赟便将妹妹拉了过来:“快来看,很快就到了。”
苏婉仪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走在了大军前面的言崇烨。尽管离着还有些距离,可还是能看出来,他确实很高,还很健壮,与苏婉仪平日见过的书生文人完全不一样。
楼下的欢呼声越来越大,言崇烨很快策马走到了茶楼下方。苏赟激动地大叫:“言大将军威武!”
言大将军似乎是听到了苏赟的欢呼,竟抬头朝他们看过来。苏赟见言大将军抬头了,叫得更欢了:“言大将军威武!”
只见言大将军朝楼上的人笑笑,很快便带着大军继续往前走了。
苏赟激动地手舞足蹈,声音都急切了:“刚才言大将军对我笑了!对不对,对不对,你们瞧见了吧,他听到我叫他了,对我笑了。”
梅馨悦追着言大将军的背影道:“我怎么觉得他是朝婉仪表姐笑的。”
苏赟笑道:“那更好了!”
苏婉仪没说话,坐回了原位。她其实也觉得言大将军是朝她笑的,因为他们目光交汇了。人与人目光交汇,互相都是能感觉到的。言大将军先是与他目光交汇,然后对她笑了笑。
为什么呢?
苏赟激动地道:“我现在跟在他们后面走,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回京城了。”
“不行吧,不能靠近的。”梅馨悦道,“这大将军真的好高,瞧着得有八尺了。长得也挺英俊的。”
“对吧!”苏赟简直比夸他自己还开心,转头对苏婉仪道:“妹妹,你就该嫁给大将军这样的人。”
苏婉仪心里正疑惑呢,这言大将军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认识自己的样子,这怎么会呢。难不成几年前看一眼便记得了?她不理苏赟,苏赟又扒着窗户去看言大将军的背影了。
苏赟看过言大将军,次日心满意足地回京城了,苏夫人也跟着一起回去了,苏婉仪暂时还留在外祖家。
尽管梅老夫人一直说要让苏婉仪就在安泰找婆家,苏夫人倒是一直没松口,她还是想女儿能离自己近些。
这些日子苏夫人和苏婉仪说了很多从前没有说过的话,诸如女子到夫家后该如何孝顺公*婆、恭敬夫君,怎么持家,怎么御下,甚至说了怎么对待夫君的侍妾。听得多了,苏婉仪觉得嫁人实在不是件令人快乐的事。
好在这一两年应该没什么人想娶她。
苏婉仪就这么在梅家住下了。她是不想嫁人,与梅家来往的人家中却有两家相中她了。这两家都是安泰数得上的好人家,其中的齐家的三公子年轻轻轻已经中了举,来年金榜题名不在话下。
最妙的是这位齐三公子相看了许多姑娘都不满意,无意间在书斋见到了苏婉仪,一眼便相中了,朝思暮想好几日。就在他以为此生再不得见的时候,他在梅家又见到了苏婉仪。
齐家和梅家皆认为这是天定的缘分。梅老夫人当即叫人送信给苏婉仪的爹娘,叫他们来商议此事。
苏婉仪对这位齐三公子并没有什么好感,无他,只因他和沈济先太像了。不是样貌相像,而是言谈举止像,亦都有些才名。苏婉仪不了解齐三公子,当然不能武断地认为齐三公子就和沈济先一样,只是她现在无论如何都对他生不出好感。
苏夫人得了梅家送去的信,隔天便又来了安泰。苏常毅因有公务在身不得空,便让苏赟跟着他娘一起来了。
苏夫人也是知道齐家的,这位齐三公子的爹娘,苏夫人都见过,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家。苏夫人和梅老夫人谈过之后,便去了苏婉仪的屋子。
屋子里,苏婉仪和梅馨悦才采了荷花与荷叶,准备做香囊,两姐妹正叽叽喳喳地说笑呢。
“你们做什么呢?”苏夫人笑着走进来道。
“娘,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夫人放下手中的话,去迎她娘,她习惯性地想要扑到娘怀里,想着她如今大了,不好老是撒娇,便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
梅馨悦起身给苏夫人行了礼,笑嘻嘻地道:“我和表姐准备用荷花和荷叶做香囊呢。”
“荷花和荷叶味道都不显,做香囊能闻到味?”苏夫人笑道。
“就要淡淡地清香味,闻着解暑气。”梅馨悦道。
“那倒是不错。”苏夫人道,“要是在香囊上绣上荷花,就更好了。”
“对,对。我这就是去找我娘拿花样子。”梅馨悦说着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苏夫人本就想把梅馨悦支开,娘俩好说话,这会儿倒正好。
“齐三公子如何?”苏夫人直接问道。
“不如何。”苏婉仪抿了抿嘴,伸手拿了一片荷叶,慢慢地撕着。
苏夫人见苏婉仪这模样,笑笑:“齐家倒是不错的人家,这齐三公子也是有才学之人。”
苏婉仪低声道:“沈济先也有才学,连孟括老先生都夸过他的诗呢。”
苏夫人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了苏婉仪的头:“不是每个有才学的人都像他一样的,可不能因噎废食。”
苏婉仪不说话。
苏夫人见状叹了口气:“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这样的好人家,又有那样的缘分,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不知道。”苏婉仪低声道,“我不想嫁人。”
苏夫人迟疑片刻,试探地问道:“莫非还想着沈济先?”
“当然没有。”苏婉仪连忙否决。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苏夫人道。苏夫人近来心里一直不好受,总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害了女儿。
苏婉仪见她娘这般小心,为着她的事来回奔波,觉得自己不该任性,说那样的话,便道:“娘,那个齐三公子,他头一次见我,我都没没注意他,后面他来外祖家,我也不过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你问我如何,我怎么知道呢。”
苏夫人听女儿这么说,觉得也有理,便笑道:“好了好了,娘不问了。”
苏夫人便去找梅老夫人商量,两人商量了半日,觉得齐家这样的亲事若是不成太可惜了,但是眼下又要顾及婉仪的心思,商量了好久才想出了对策。一是让婉仪继续在梅家住下,找机会再见见齐三公子。二便是对齐家的说辞了——齐三公子明年便要参加会试,不如等春闱结束,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也是对齐三公子的激励。
齐家倒也没觉得苏家托大,毕竟如今是自己儿子看中了人家,且苏婉仪的父亲又是正经的六部京官,他们家是高攀的。齐家又听说婉仪暂时还住在外祖家,就更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