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伤,对它而言还是太难了。
尝试完目前掌握的所有治疗术,含绯懊恼地散去灵气,在昏迷不醒的“溪云”身旁来回走动。
它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能做到的只有缝合皮外伤。然而“溪云”受的可不止皮外伤,单看那些大大小小的血洞,就知道这已经是超出它能力范围的重伤了。
可它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看着独自卧在血中的“溪云”,含绯感觉心里难受极了。
它想了又想,走到一处贯穿伤附近,抬起爪子轻轻按在了伤口上。
“我就试一次,就一次。”它小声自言自语,“对不起呀,可我实在想救您。”
说完,它咬牙用灵气划破了爪子,用力把血挤入“溪云”的伤口。
也不知道它的“毓苓血”对领主大人有没有用。
监考区内,考官们只看到治愈值开始上升,却并没有见含绯使用什么异能。
“这只幼崽到底怎么回事?”一名青龙族的考官忍不住和同事吐槽,“刚才它明明用遍了现阶段学的治疗术,都不抵用,现在治愈值怎么突然动得这么快?”
“总不能是领主给了它什么法宝吧?”他的同事也纳闷,“据说上古的法宝多种多样,有不少法宝能带进意识里使用。”
“但这也太小题大做了,更何况领主最厌恶造假,她根本不会允许自己捡来的幼崽在考试里作弊!”泷谧在一旁听不下去,忍不住出言辩解。
谁知她还没说两句话,就听见溪云的声音传来:“请立即结束考试!”
比起命令,她的声音更像是催促,似乎还带着一点焦急。
主考官等这句话太久了,但就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领主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叫停考试。
他刚吩咐管理导师关闭仪器,那边溪云已经瞬移到了考核室,等电源切断、感应器全部收回,就打开舱门抱出含绯,皱紧眉头看向它白绒绒的小爪子。
方才她看得一清二楚,幼崽在使用治疗术无果后,毫不犹豫地划破了爪子,放血为她疗伤。
实践考核的场所虽然在幻境里,但幻境会消耗考生的一切输出物,包括血液。
溪云抚着怀里的小家伙,感到它的呼吸因为失血而变得急促,心中一紧,不等考核成绩单打出来,直接瞬移到楼下的飞行器旁。
“立即返回寝殿,拒绝一切通讯。”坐进副座,溪云搁下话,触碰到含绯狼毛的指尖凝出针状绿芒,刺入它的静脉,再将另一端接入自己的血管。
含绯刚刚脱离幻境,才清醒就被绿芒针一刺,疼得低呜一声,正要挣扎,却被溪云按住,“别动。”
它诧异地看向溪云,虽然没得到任何回答,但还是不动了,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连接在她们之间的绿色“管道”。
然后就看着漆黑的液体从领主大人胳膊上流出来,通过管道进入了自己身上。
含绯惊恐地抬起爪子,下意识要去拍掉管道,爪爪刚举到半空就被溪云捏住,只好朝她呜噜呜噜地惊叫。
“你失血了,吾在给你输血。”溪云没好气地为它解释,“吾不是早已说过,成绩不重要,尽力就好么?”
她一想起幼崽放血时的果断样子,就倍感心烦,声音不自地提高几分。
“可是,我想救您……”看出她生气了,含绯小声嘀咕,“您教我的治疗术,都没有用,我就、就想试试……用血……”
“不管吾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用血。”溪云顿时沉下脸,“你想再被捉去关在研究所里,抽血剜肉当实验品么?”
含绯立即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乖乖卧在她膝上输血,过了好久,才扒拉着她的衣袖,小声说:“您别生气……师父……”
溪云抚狼毛的动作一顿。
“师父?”她轻哼一声,“是你双亲教你这么唤吾么?吾可不打算收你这个傻孩子为徒。”
话虽如此,她却很受用被幼崽叫“师父”,抚狼毛的手微微拢了拢,最终顺着毛一路抚到狼尾巴尖。
“双亲,和我提过师徒关系。”含绯仰头看向她,认真地说,“要是我想跟您学更多法术,要拜您为师。”
“你还想学什么法术?”溪云故意反问。
“更厉害的治疗术!”含绯输血之后恢复了体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说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又缩在她怀里小声说出内心诉求,“我想陪您去战场,您受伤的时候,我可以给您……”
“你的年纪太小,即便吾同意,军部和研究所也不会答应。”溪云截住话,“应召入伍之事,等你成年再说罢,现下只要关注如何长大。”
她并不是第一次教幼崽法术,也不是第一次被叫“师父”。但只有这只幼崽,学她的法术,却是一心一意为了她。
然而她早已过了轻信承诺的年纪,甜言蜜语和阿谀奉承都已听厌了,即便才在旁观考核时动过心思,也不会轻易答应收幼崽为徒。
虽然早就猜到领主大人会拒绝,真正听到这些话时,含绯心里还是很难过。
但它这回没有掉眼泪,也没有打滚撒娇,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枕着溪云的衣服闭上眼。
急不来,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它不闹也不求,溪云反而有些不自在。她捏了捏含绯的后颈皮,却还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