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的许荷芝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包袱,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家二儿。
秦婉走上前朝着二人打招呼,盯着秦二哥背上的包袱有些惊讶。
“大舅妈,二哥这是要出远门吗?”
自秦婉走近,许荷芝的眼神就时不时落在秦婉身上,见她举止不似从前那般怯弱,眼神也清正瞧不出痴傻的模样,心下暗暗称奇,这丫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也难得跟秦婉多说了两句话。
“可不是,好端端的就要去沧州,哎,这么远怎么能照顾得好自己。”
许荷芝越想越是忧虑,这二儿打小就跳脱,调皮捣蛋得紧,十几年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县城。
这临时临别的,她都没来得及做一些,给他在路上能放得久的吃食。
但是转念一想到是给那位大人做事,心里又觉得这是她二儿的机遇,若是真得了大人的眼儿,飞黄腾达也不过指日可待。
这般想着,许荷芝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了一丝与有荣焉。
秦婉乖巧地站在一边听母子俩告别,对于秦二哥要出远门的事儿也是一无所知,昨儿不是还没一点消息吗,心里盘算着八成是跟那个什么贵人有关。
“好了娘,我先走了,咱可不能让别人等,你先回屋吧,婉儿送我一截就行了。”
“行了,娘不烦你了,婉儿别送太远,早点回去知不知道?”
许荷芝睨了秦二哥一眼,真是儿大不由娘,心里又有几分酸酸的。
瞅向乖巧的秦婉,从小包袱里抽出了两根玉米塞到她手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进了屋。
“怎的这么早来了?也正好省得我再去小姑家一趟。拿着,给你买的糖人,昨儿回来太晚了就没去找你了。”
秦二哥领着秦婉往村路上走,将包袱转到胸前,从侧边伸进去摸出来一个包裹得严实的油纸包。
打开是一个插着竹签,挽着双丫髻的小糖人。
小糖人做得惟妙惟肖,还穿了淡青色的对襟襦裙,都是用麦芽糖染色做的。虽然压得有些变形,但是还是能看出跟秦婉有几分相似。
秦婉端详了半天,正考虑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就听见村路上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还伴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
“秦家小哥,咱们该上路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紧接着响起。
秦婉循声望去,说话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黑棕色的骏马,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的马车侧后方。
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穿着一身深蓝色银边的劲装,五官硬朗,头戴暗色发冠,眼神犀利气势逼人,腰间别着的长剑看上去就不似凡物。
与周遭老旧的村落,显得格格不入。
秦婉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直接略过,反而被一旁的马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马车瞧着不大,应该也只能容纳三四人,且外观丝毫不起眼。车帘选的都是暗色布料,只做了简单的锁边,车身全木材质,也没有雕花作饰,但却让秦婉看得挪不开眼。
秦婉在心里咂巴了两下。
从车顶到车轱辘。
通身选的都是小叶紫檀木料,颜色偏红带紫,整体偏暗,瞧着并不显眼。
但是小叶紫檀木因为生长极其缓慢,又因带有特殊的檀香味很是难得,且十分珍贵。就是秦婉上辈子待的别墅区,家里有这种木料做家具的都不多见。
哪还像眼前这么大一块能用作马车木料的,起码得生长个几百年。
难不成在古代,这木料并不珍贵?
算上去这辆马车的用料,比秦婉两辈子加起来的年纪都大了。
望着还在泥路上缓慢滚动的车轮,秦婉一脸的痛心疾首,
真是暴殄天物啊。
也不知道这棵紫檀生前成精了没。
“是是是,马上就来!婉儿,哥先走了,大概一个月才会回来,你这段时间可别乱跑了,等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秦二哥飞速的叮嘱完秦婉,就一溜烟的跑到了马车跟前,规规矩矩的朝马车里的人揖了一礼,就自觉地跳了上去,跟着赶车的小厮坐在一块儿。
待车驶过秦婉身边,秦二哥还朝小姑娘挥了挥手。
“这是你家妹子?”
赶车的小厮叫顺子,瞧着跟秦二哥一般年纪,只不过白净不少,声音也尖细。见着这偏远的山区还有这么标致的姑娘,多嘴问了一句。
秦二哥听到问话转过了头,龇开一口白牙笑着点头:“没错顺子哥,这是我表妹,年纪还小。”
顺子听罢脸上多了一丝暧昧,嘿嘿两声揶揄道:“你这小表妹长得这般水灵,可得抓紧呐。”
这话听得秦二哥一愣,反应过来顺子哥应该是把他跟婉儿的关系想岔了,刚要开口解释,身后的车厢里,便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多嘴。”
话音刚落,顺子立马夸张地闭上了嘴,上下两瓣唇合得死紧,恨不得亲自拿线给自己缝上,真是在外面野久了,差点忘了他家爷的臭脾气。
这下一个字也不往外蹦了,只规规矩矩地端坐着驾车。变脸速度快的秦二哥差点没跟上节奏,吓得他也不敢再开口。
一侧悠闲地骑着马的邢城,幸灾乐祸地无声笑起来,亮出了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