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抱着自己跃上房顶却丝毫不费力,跳下一条小道,骑上一匹快马就飞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树林。
见后头没有追兵,那人便放下了苏倾澜,随即自己也下马,摘下了蒙面。
是顾霆。
苏倾澜没有猜到,但也不意外。
紫兰下了马车回到兖承王府,按理来说只会找到慕容南,可顾霆也在自己出府后出来,也不是没可能遇见他。
何况这么快就寻到暗室,还是二皇子一党的顾霆可能性大一些。
只不过自己不敢想他会救自己。
“多谢你救我。”苏倾澜说道。
“就这么谢?”顾霆引着马到一条小溪边,喂马喝水。
“你我夫妻十年,我命都给你了,还想让我如何谢?”苏倾澜看着顾霆的背影说道。
顾霆猛地回头,看着苏倾澜的眼睛,随即迅速遮挡住自己慌乱地情绪,然后开口:“苏小姐是被吓坏了吧?说什么呢?”
“我原先还不确定,但从你刚刚看我的眼神里我已经确定了,你和我一样,对吗?”苏倾澜也走到小溪边,和他并排而站。
顾霆没有说话。
“如果说诗词是巧合,求亲是二皇子指使所为,救我是出于仁义,可刚刚的眼神——顾霆,你小瞧了我。”苏倾澜淡然开口。
“你还是和上一世一样聪明。”闻言,顾霆不再伪装。
“人只会越活越聪明,可我再聪明,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说完,苏倾澜拔出顾霆马上的挂的佩剑——他刚刚进入二皇子的暗室,必然不会把随身的佩剑戴在身上,不然太显眼。
“唰——”
那把剑直接抵住了顾霆的心脏。
“顾霆,你负我,伤我,害我,灭我满门,你让我如何不杀你?”苏倾澜的眼圈已然变红,眼中尽是血色。
“如果我说不是我呢?”顾霆毫不退让,就让那把剑抵在自己的心口说道。
“你还敢狡辩?!”苏倾澜大哭道。
“我投靠唐婉并非儿女私情,而是私心不愿太子登基;她说我杀你全家,是我顺势而为,她派我去苏府时,苏家满门已是灭口;至于你——我从未想杀你,我刺你那剑避开了命脉,仅仅会让你晕厥罢了,我意欲夜里救你出来,却未曾想唐婉放了大火,你才……”
顾霆一脸真挚,不像是说谎,可苏倾澜却依然浑身颤抖。
“我从未背叛过你,澜澜,你信我。”顾霆认真地说道。
——澜澜,苏倾澜的乳名,只有她的父亲会这样叫她,除此之外,便是顾霆。
苏倾澜终究是无力杀他,将剑甩到一边,说道:“罢了,顾霆,上一世你负我,这一世你救我,咱们也算恩怨两清了,你走吧。”
顾霆捡起了那把剑,收回了剑鞘,而后开口:“我偏不走。”
苏倾澜转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二皇子可以,那我也如法炮制,明日我便上书你被人劫走了,而后是我救得你,我们共处一夜,这亲是肯定要结的了。”顾霆有些耍无赖,在河边坐下。
苏倾澜倒是被气笑了,若是他十七岁苏倾澜还可以理解,可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快要而立之年,竟然能如此耍无赖。
“你笑了,笑了就是开心了,开心便是要同意了,那便好!”顾霆粲然一笑,也拉着她坐到了地上。
苏倾澜连忙起身:“谁说我同意了?顾霆,你我夫妻十年了,也倦了,腻了,看过彼此最丑恶的面目了,既然如此,这辈子何须再做一世夫妻?如今唐婉还是一个人,若是你的身份,她定然下嫁……”
“我说了,我与唐婉并非儿女私情,我是真的私心不愿让太子登基罢了!”顾霆有些恼了——这女人怎么讲不听呢?他不喜欢太子,自打一开始加入二皇子党便不喜欢太子,太子这人城府极重,对人看似和善,实际都阴沉沉的,唯有对苏倾澜倒是和煦。
但正是这份和煦,让顾霆不爽,不爽了十年。
所以他不愿意让宇文明继位。
可苏倾澜不懂,苏倾澜坐下来,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不必与我隐瞒什么,我只是觉得少费些周折罢了。我知道你如今这个年纪,儿女私情对你已然提不起多大兴趣,可若是心里还残存一个人,就不要错过。”
顾霆听着苏倾澜的话头都大了,他猛地站起身,去河边,好好地洗了把脸,而后开口:“苏倾澜,我说娶你,便是娶你。我虽是重生之人,但我如今还是十七岁,我认定了要做什么便就去做。”
“可……”
“可什么可!苏倾澜,你除了嫁我,还能如何?嫁与皇室宗亲会被皇帝忌惮;嫁给文官公子你父亲会担忧攀附。你只有嫁给我,你父亲与我父亲朝堂言和,皇帝才可放心,难不成你真去做尼姑啊!”
“不是!是你的马刚刚小解在河里了,我劝你不要让那河水流进嘴里。”苏倾澜得了空,终于开口说道。
顾霆闻言,赶紧呸呸呸了几声,将流进嘴里的水吐了出来。苏倾澜见此笑了出来,下意识地拿起贴身的手绢便擦拭他的脸,刚擦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自然,手在空中一窒。
“对不住,我还以为……”苏倾澜红了脸——她还以为顾霆还是她的夫君。
顾霆却忍不住窃笑。
“你我今夜便只能宿在这里,若是你任性回去,保不准会遇见二皇子的人,他暗卫众多,我怕到时我不是敌手。”
苏倾澜知道顾霆说得对,现下也别无他法,可是与他共处一夜,这结亲之事恐怕十有八九也定下了。
“那如何休息?”苏倾澜看天色已晚,开口问道。
“自然是一起睡。”
苏倾澜瞪着顾霆,气他说话没个正形的,尔后叹了口气:“若真如你所言,那便结亲吧。”
“真的?”顾霆这语气似是有些惊喜。
“可以结亲,三年后,我自请下堂,我们和离。”
惊喜的神情还未褪去,便遭了这一盆冷水,顾霆表情有些僵住。
想来也属正常,前世他伤她入骨,纵使他并未行残暴之举,但无论如何那一剑都扎扎实实的刺在了她身上,也刺在他心底,如今,她肯应下结亲已属不易,他又怎能继续逼她。
想到此,神色已渐趋平常,只是眼底仍藏有一丝失落。
“你我结亲三年,算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同船之人,那有些事势必要先说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