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人快步上前,四下里扫视了一圈,才轻轻地叩了叩那已经有些破旧的木门。
陈珂注意到,这小道人敲门的时候,极其有节奏感,似乎是一种约定好的信号。
很快,木门打开,一个和小道人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从呃逆里探出头,四下里扫视了一圈,立即拉开门,侧过身子,将小道人还有陈珂,已经身后的马车都引进了院中。
几人才刚刚进了院中,那院门便立即关上了。
直到这时,陈珂才有时间,好好地打量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间略显破旧的小院子,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样的院子,在京都之中并不少见,这一间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间罢了。
很快,悟禅大师从正厅之中走了出来。
看到陈珂等人,他微微一笑,缓缓上前,右手搭在身前,对陈珂躬身行了礼。
陈珂一时愣住,想了许久,只得同悟禅回了一个相同的礼节。
悟禅没有理会陈珂,而是慢慢地走到马车边,依旧维持着方才的样子,对马车之中的人,低声道,“恭迎老夫人。”
陈珂这才明白,原来方才悟禅的那个礼,并不是对自己行地。
马车的帘子掀开,老夫人探出身子,上下打量了悟禅一圈,淡淡一笑,低声道,“您就是悟禅大师吧?”
“夫人忘记我了?”
悟禅抬起眼,望向老夫人,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
闻言,老夫人不由一愣,仔细地打量着悟禅。
许久之后,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诧异地伸出手,指着悟禅的鼻尖,眉眼之中,已经多出了几分惊讶之色,“是你。”
“当年,如若不是老夫人的一碗饭,只怕我早就死于非命了。”
早在五年之前,一个道人晕倒在顾府后门之前,被老夫人救下。
一晃五年的时光过去了,老夫人一直都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当初无意之中救下的一个小道人,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原来,你就是悟禅。那你当年……”
“当年,老夫人用一碗饭救了我一条性命。此恩我一直记得。首领也说过,夫人不同寻常朝中之人,您的眼界和胸襟远远在那些自诩为君子的人之上。”
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垂着双眼,双手交叠在身前,“丞相过奖了。”
“老夫人,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
陈珂四下里打量了一圈。
虽然来的时候,他们再三确认过,没有跟踪之人。
可是,也难保他们是否会疏忽。
若是真的疏忽了,说不定已经又追兵跟上来了。
闻言,老夫人与悟禅对视一眼。
悟禅侧过身子,对老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很快,老夫人便随着悟禅一同走进了屋中。
悟禅早已经吩咐人准备了茶水点心。
一行人坐定之后,悟禅才缓缓道,“老夫人应该已经知道如今京城局势了。”
老夫人垂着双目,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来惭愧,和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枕边人,竟然一直在策划谋逆之事,可是我却毫不知情,以至于让我一双儿女落到了今日的地步。”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切之色。
这些日子,老夫人眼看着顾家一点点走到了今日,顾宁也被逼死,顾霆如今落在宇文德手中,生死未卜。
身为一个娘亲,她却不得不强撑着,将心中所有的悲伤硬生生压了下去,还要统领暗卫之人,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悟禅摆摆手,“顾安将军策划此事,固有谋逆之心。可是,这些年,顾安将军对朝廷的贡献,百姓们都看在眼中。别的不说,只说顾安将军带出了顾家军一脉,我就不相信,顾安将军真的和那些一开始便是为了皇权帝位去的人,是一样的。”
这还是这些日子,老夫人听到第一个为顾安说话的人。
她不由面色一动,有些感激地望着悟禅。
“如今,宇文德想要用顾家人的性命,还有用江古派为戒,来稳固他的江山,所以这些时日,才会有这些事情。”
悟禅说着,双眼微微眯在一起,眼中的冷漠更加浓郁了几分。
“少将军和我们小姐如今都在宇文德的手中,生死未卜。不管是我们,还是暗卫,都不敢轻举妄动。”悟禅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两口,目光更加阴沉,“我想,少将军如今在困顿之中,最想做的,应该就是保证老夫人你的安全。”
说着,悟禅与老夫人对视一眼。
老夫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江古派虽然按照小姐的意思,已经解散了。可是,派中之人,还有不少都在京城孩子中,若是想要护送老夫人出京,易如反掌。老夫人离开京城,我们才能安心放开手脚。”
“你们要做什么?”
老夫人的目光更紧,直勾勾地盯着悟禅,沉声问道。
自己的丈夫已经被扣上了逆贼的名头,老夫人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被扣上一样的名头。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悟禅。
悟禅笑了笑,对老夫人摆摆,“老夫人不必担心。小姐已经说了,若是有人敢行半分忤逆朝廷的事情,便算不得是江古派中之人。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小姐的意思。可是,首领只留下了小姐这么一条血脉,我们必得要护住小姐的性命。”
“你们要劫狱?”
老夫人很快就明白了悟禅的意思,沉声道。
悟禅也不否认,只是缓缓点点头。
“可是,我们连少将军和少夫人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直立在一侧的陈珂接过话头,诧异地道。
“打探一个消息而已,我们还是能做到地。老夫人,我不是想要和您商量。我只是想要通知您,明日一早,我们会送您出城,您要做好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