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最先开口的还是坐在主位上的琉辉。
「确实和你长得很像,也不是能跟拿到的名片做出联想的人。」
她一样这么觉得,对他为什么要选这一行当他的工作感到不解。
要吃海鲜,她更喜欢海鲜丼,因为吃生鱼片是一个一个吃,海鲜丼可以吃两、叁碗就有饱足感。
而且光看那张简洁的復古西洋风名片就觉得不是走传统路线的了。
店家的名字也是,不知道是哪个人取的,叫做四条鱼。
「不过,你们不会觉得她画的这张图太简略了吗?」
坐在她对面的皓用手指着画像上的脸,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但就是简略到甚至有点刻意,把身上的衣服画得比脸还仔细。
涂改的痕跡不太自然,又难以确定是不是错觉。
「平常她都在那边画吃的和穿的,能把人画成这样已经算是能看了。」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悠真想的是不是和我差很多啊?」
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相当的低标准,有正常画出人脸就不错的那种随意。
毕竟在他的想像里,她画的东西是把圆球状的食物拿来当人头的示意图。
反正对方刚好和她很像,不需要详细描述外表。
画衣服时,她也不会把自己的样子画在纸上当预想图。
他还以为她是画不出人脸或嫌麻烦才不画的。
「杂志里不是有那种拍照不露脸的人吗?就是那种脸不重要的感觉。」
「不是不重要,是要拍的重点不一样啦。」
想到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拍他的长相,说只要拍身体的动作,他还记得他当时都愣了一下。
「我又不懂那些,能听懂意思就好。你看,琉辉他也不在意,一直在认真想其他事。」
看到琉辉是真的在想事情,皓也跟着安静下来,放弃没意义的纠正。
他间着没事,视线看向坐在她身旁,没有提出太多意见的梓。
这两人一个想受伤、一个不想受伤,到现在一样让人担心会处不好。
总觉得有哪个人的态度太过强硬都会很不妙,是「平常」不吵架的那种。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趴在桌面上,看完没在做什么的她又转头去看梓。
只听见梓喃喃自语地说着:
「这是昨晚画出来的...?」
回想起昨晚各自回到房间之前,和她讨论了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站在房门后面的她不太情愿,但还是愿意配合,说她会准备,他尽力回应答得出来的问题就好。
还小声地说了「要是你觉得他烦,可以跟我说。」
而他没有和她抱怨什么,很担心她会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所以,在他走之前,他告诉她:不用勉强自己和对方见面,他可以陪她。
不知道要用什么问题来得到现在想要的答案,但她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句话也不说,愿不愿意跟过来都交给他决定。
会抓住他的手臂只是想表达她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而不是听完就直接冷漠地走掉。
对他来说,这样的回应并不能让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没被她挡在门外也算值得庆幸了。
至于现在需要在意的,就是她有没有在专心听他们的对话。
他看向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收回的名片,疲倦地瞇起双眼的她。
身前的发丝垂到桌面、不时发出轻缓的呼吸声,反应有些许的迟钝。
「你昨天...没睡好吗?」
「有一点。」
她眼里残留着昨晚的鬱闷。
拿镜子里的自己做对照,反覆涂改后才终于接受最后画出来的图。
一次又一次的擦掉已经画好的部分,最后抹去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那是她最初看到的,独自站在远处的寺夜所露出的表情。
总觉得那样的他最不像她。
「...你还是很在意昨天的事?」
猜不出她在回想的是当时的哪一幕。
(让她和家人见面,是错的吗?)
他一时衝动,没想过还不认识彼此的两人在见面时会是那样的情景。
假如是他能和以前一起生活过的其他同伴见面,他同样会觉得很难说到什么话吧。
但是不一样的是,她的家人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存在。
「我现在没那么在意喔。」
在他想着要怎么弥补这段差距时,她似乎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语气轻松地对低头抓着左手的袖子烦恼的他这么说,想让他别去介意已经发生过的事。
回答后就没再听到他和自己搭话,只看他安定下来,默默地沉思。
接着,她又回到略带睡意的状态,手指在图纸上的空白处小范围地来回滑动,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说不定有机会...)
他松开抓住袖子的那隻手,想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或许是能佔到优势的。
而今天开口的次数同样特别少的琉辉已经整理好思绪,只等他们再间聊个几句。
从她的言行判断出她有什么想法,能够作为猜测她会如何行动的依据。
坐在一旁观察了很久的皓则是不担心会戳破梓的心思。
像要说悄悄话一样,把上半身往前倾,贴到他们之间。
「小黑猫该不会是想离开吧?梓一副很想这么问的样子,我有说中吗?」
製造出一个让他把话说清楚的机会之后,皓就坐回了位子上。
会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看不太下去,知道她很可能会等到他自己愿意说出来。
就算不是回逆卷那边,回到她家人身边不也是一种离开吗?
他自顾自地想更多事却又不说,她哪会知道他实际上在担心什么。
「...我有想过要直接问,可是,万一她说不回去...却在之后觉得后悔。」
总算知道他刚才是在犹豫些什么,她反应直率,坦然地回应他:
「我习惯没在一起了,没关係。」
光是磨合期就足够她想回这里了,要见面也不用每天都遇得到。
皓莫名地觉得这种亲情还真是微妙,不自觉露出苦笑。
悠真则是没意见,本来各过各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希望对方别增加麻烦,硬要带走她。
从她身上得到的情报太少,表明出来的想法更是只有那么几句。
望着图画、任由他们讨论却不加入对话,越看越觉得她是打算保持观望的态度。
失算后想把话题引回更具体的方向的琉辉在语气上严肃了不少,想藉由主动的提问来多得知一些细节。
「先不论那些,对方是能沟通的类型吗?你们还看得出什么?」
「他好像根本没什么目的,想来找我就过来了。」
「...看起来不难相处...但是有时候说话说到一半就会惹她生气...还有,做事很突然。」
「原来这种个性是天生的啊,那也不奇怪了。」
不会主动提起那些细节,让人搞不清楚想做什么,其实就是思考的模式不一样。
(特地早起,早餐都还没吃。)
今天是用能让皓吃得比平常多才能轻松把他叫醒的,再饿下去就不知道他还要吃多少了。
她至少有维持在一个固定的量,会多吃也都是吃饭后的点心或另外准备延续正餐的东西。
悠真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琉辉,用眼神示意还有必要再问下去吗?
「那就先继续观察情况。你至少不要随便跟对方走,梓也是,不要一开始就想太多。」
「事情就说到这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各自松懈、感慨,或暂时放下思考,甚至有另外的疑虑。
五个人里有四个人沉默,以为她也不会再提出其他意见,却听见她说:
「这个,是他戴着的戒指。然后,我画不出另一个人的样子。」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她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现在碰到的问题。
有预感透过这个问题,能够联系得上比最早的记忆还遥远的过往。
没事先听她提过这一点的梓,感觉到她不是每件重要的事都会和他说。
所以他转头看她的表情,有些困惑和遗憾地问:
「...谁的样子?」
「不认识,但是有印象。」
她拿出另一张色纸大小的纸张,叠在寺夜的画像上。
白色的底图清楚地画着一枚戒指。
黑鑽四叶草贴合在镶座,低调的碎鑽散落在叶片周围,双环的构造呈现出一种细緻感。
较难重现的指环宽度和宝石的形状在构图上还有点不够立体。
其他人看她在意到在议论的最后提出这件事,也各自给出回应。
「这应该还满贵的吧...不是开个小店铺的人会选的那种,小黑猫家里有那么有钱吗?」
「搞不好是中了乐透,然后品味刚好还过得去。」
「为什么一看到戒指,你们就都只想到价格和钱了?」
就算花在婚戒的钱确实不少,那也可能是脚踏实地赚钱买来的。
她好歹算是在教会长大的,应该看过许多的婚礼、想过自己本来能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贵一点的比较能配得上他的结婚对象。」
听到这句话,琉辉已经不知道她是在正面地认为对方的伴侣足够优秀。
又或者是负面地认为对方的条件差到得用婚戒弥补身价。
「所以小黑猫结婚的时候会想要这种奢侈品吗?」
皓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心情复杂地看向她身旁的梓。
开始思考这两个人要存多久才买得到,尤其是在两个人都不像能做好一般的工作的状况下。
(梓努力的目标不该是这样吧...)
而更进一步地打破幻想的是:
「送我一个泡芙塔就够了,这种珠宝不适合我。」
要是分开的时候被对方收回去卖钱或丢了,她之后对结婚戒指的印象一定不会太好。
「小黑猫真的太不浪漫了,梓也说她几句啦~」
「所以,你不会跟现在就买得起戒指的人走掉?」
「要选的话,我比较想要不用送我泡芙塔也可以让我开心的人。」
她浅浅地笑着,像是吹熄蜡烛后装作许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愿。
此时,不论是哪个问题都不像原本那样,需要一个真相或单纯是她想要的答案。
而他看着她露出的笑容,是确实地希望自己能为她办到。
但是...为什么她会和家人分开?
其实是因为讨厌她的人是她的母亲?
回去了就得放弃现在的生活?回去了会过得怎么样?
这些问题他也想过,却也私心地想要不会这么轻易地分开。
说走就走,太不公平了。
《其实我也不太懂哪边是主位,总之就是主管在会议上坐的位置》
《戏份果然不太好平均...》
寺:因为寧是那种一直被养在家里的千金小姐嘛,戒指当然要高级一点。
寧:(这可以卖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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