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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志鹏平时总是大咧咧的,开得起玩笑,又热心帮人,平时在酒吧里累活脏活抢着干,打架时总是第一个先上,他这种性格的,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公司,肯定都是最有人缘的那种人,因为肯吃亏的人,家教绝对不会差,他家里父母健在,但他是独子,要是被剁了手,估计他爸妈要哭去半条命。
    我对德叔说:“德叔,我兄弟是被陷害的,”
    李龙的眼睛一下红了,他是赵志鹏的教官,肯定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李龙蹲下来,按着赵志鹏的肩膀说:“赵嘎儿,我跟二哥都知道你是冤枉的,虽然我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既然入了行,就得守规矩,放心,一只手而已,大不了哥几个养着你,横竖饿不死。”
    赵志鹏听着,他呆了几秒钟,突然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恶狠狠的说:“龙哥,给我找个东西……”
    李龙把外套脱了下来,将袖子揉成一团,塞进了赵志鹏的耳朵里,赵志鹏嘴巴咬着,别过脸,不敢再看自己的左手。
    阿福站在他旁边,我甚至可以看到刀子折射着头顶的灯光,很吓人,我知道这刀子要是下去,赵志鹏的手就没了,所以我站了出来,对德叔说:“我兄弟是无辜的,他有什么错,我来扛……”
    白鹤怪叫了起来:“你来扛?行啊,那你就代替他趴在这里,剁你的手吧,阿福,剁了他。”
    “这里德叔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阿福瞪着白鹤,冷冷的说。
    “陈歌,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沾了那东西,但是你的小弟有证据,当然,你是他老大,你确实可以代替他受刑,但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德叔生气的说。
    我看着德叔,白鹤搞我,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规矩是他定的,谁碰白货谁就遭殃,现在赵志鹏替我受刑,本来应该是德叔最乐意看到的结果,但是我不领情,所以他是在生气我不识好歹。
    李龙看着我,他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赵志鹏扯掉嘴里的衣服,他突然间就哭了,哭得很凶,但是他的手脚还是在发抖,脑袋摇晃着,不受控制的动,看着十分滑稽,但是却让人笑不出来。
    赵志鹏坐了起来,抱着我大腿,说二哥,是我害了你,吗的,是我不够警惕,一只手而已,横竖死不了,你别帮我,我一个人扛可以的,我扛得起……
    说着赵志鹏就站了起来,冲阿福吼着:“来啊,来,剁我的手,吗的,剁我的手……”
    阿福脸色铁青,紧紧的握着刀子,但是德叔不说话,他又不好发作。
    “兄弟……”
    我上去抱住了赵志鹏,我说:“你们是我拉进行的,你在我酒吧里遭了殃,我得负全责,我是个不称职的老大,你别恨我……”
    说着,我对李龙使了个眼色,他没有动,于是我火了,我对他俩说:“我才是老大,我就算残疾了,以后也可以不用干活,但是你们要是残疾了,谁来替我工作?要是连我的话都不听,干脆就散伙,我不需要不听话的手下……”
    李龙咬着牙,两边腮帮都绷起来了,他一把搂住赵志鹏,就把他往后拖,赵志鹏挣扎着,又哭又吼,说二哥,不要,是我害的,剁我的手,我是退伍的兵,我他吗不怕死……
    我背过身,不去看他们,然后伸出手,对阿福说:“来吧,如果剁我的手就能证明清白,那就剁了,我陈歌虽然混,但我不是畜生,我不会干那种害人害己的勾当,吗的。”
    德叔看着我,他沉默了一下,就说:“既然这样,阿福,上烙刑,让他永远记住这次耻辱……”
    阿福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带领几个马仔抬着一个火炉进来了,火炉里烧着两根铁,阿福看抽出来一根,我看见顶部是个伪字,四指合并大小,已经烧得通红了。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伪字,我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真的,如果被烫在身上,一辈子就印在上面了,这真的是耻辱,一种需要背负终生的耻辱。
    “我们码头工以前当了江州市港口整整八年的扛把子,因为人数众多,鱼龙混杂,所以我定出了一套烙刑,叛徒会被烫上叛字,违反规矩又抵死不认者,会被烫上伪字,陈歌,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剁你小弟的手,还是给你烫字,你自己选。”德叔阴沉着脸说。
    尽管我很害怕,真的,害怕得手都有点发抖,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说:“烫我,不要搞我的手下……”
    德叔勃然大怒,用力拍了一下沙发,对阿福说:“上刑,什么都别说了,吗的,烫死的话给他扔黄华江里去……”
    阿福就抄起那把铁,抬了抬下巴,两个马仔就走过来,扒了我外套和衬衣,然后将我押在了地上。
    这一刻,我眼睛看着地板,脑子非常的乱,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害怕、紧张、认怂、坚定……什么都有,但唯独没有后悔。
    我抬起头,看着白鹤,他在冲我笑,幸灾乐祸的笑,不等我仔细想,突然,背后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我整个身体扭曲起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种痛苦像是皮肉被撕裂了一样,有无数把利刃穿透到你的心里,一股臭味传来,是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我当场就跪下了,身体发软,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
    整整三十年,活了半辈子,我从来没有试过受这么痛的苦,真的,痛得我眼泪和汗水不知不觉的就流出来了,我紧紧的握着拳头,脑子杂如乱麻,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突然有一盆冷水泼在我身上,我被人拽了起来,是阿福,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好像是什么药膏,正轻轻往我后背涂,我动了动,发现被烫的地方很清凉,疼痛度被大幅度减缓,我脑子恢复了灵光,挣扎着站起来,跟阿福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德叔的身边,一声不吭。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德叔,我说:“德叔,天地为证,我真的没有碰那种东西,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德叔没有说话,而是斜着眼看着白鹤,一副质问的意思,白鹤有点战战兢兢的,说:“德叔,他没做过,但是不保证他小弟没做过啊?那几个女人跟他们无冤无仇,何必要害他们呢?一定是他的小弟偷偷做的,小弟不听话,当老大的肯定也有责任,所以陈歌挨这个烙刑一点都不冤枉,对吧?””
    “闭嘴,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要是被我知道背后有人高贵,我一定不会翻过他的,白鹤,你也不要太嚣张,更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你在外面的人打破天我也不理你,但如果你要坑害自己人,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连你姐姐都保不住你,阿福,我们走。”
    德叔说完就走了,阿福在旁边搀扶着他,两个小弟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抬着火炉跟在后面,也走了。
    白鹤很不爽的样子,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还好李龙上来扶着我,才没有跌倒,我看着白鹤离开的背影,他走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我咬着牙齿,心说草你祖宗的,这次你没有整死我,回头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的……
    “二哥,我们去医院……”李龙扶着我往外走,让我奇怪的是,白鹤虽然不在,但是德叔却站在门口,见到我出来,他哼了一声,对我说:““陈歌,既然选择了要混,那就不要给别人留破绽,今天的事,你最好要记住,是你自己的失误,怨不得别人,还好你忍住了,要是你忍不住,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听了之后,咬着牙,没看德叔,我说:“知道了德叔,谢谢德叔教诲,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德叔没有说话,上了路边的那辆沃尔沃,车窗放下来后,我看到林霜坐在驾驶座上,她远远看着我,灯光将她的脸映衬得像仙妃一样,但是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一点没有同情,反而有点讥讽的样子,冷漠的看着,我心里莫名的难过,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我,以前我还可以跟她针锋相对,但是现在,我却完全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这让我在内心深处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德叔的人开着车走了,那辆小货车运着火炉也走了,我们出了路口,发现白鹤正在跟师爷聊天,师爷应该是跟王大浪一起来的,李龙冲动的要过去揍人,但是我死死的拉着,我说:“走……”
    李龙只能忿忿然的打开车门,我准备上车,但是白鹤远远冲我大喊:“陈歌,这才刚开始,后面有得玩呢,你最好给自己买个保险吧,别到时候被玩死了,你老妈没有依靠,你的女人我可以帮忙照顾,但是老的就算了,哈哈哈……”
    李龙骂了一声,就要过去动手,但是我抓着他衣服,尽管我心里很愤怒,但我还是说“别管他们,走……”
    说完,我就上了车,李龙瞪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非常不甘心的坐进了驾驶座。
    我坐进后座,趴在位置上,不敢靠着,因为背后火辣辣的钻心的疼,这种痛苦是持续的,我知道,背后的这个耻辱,也将伴随我一辈子,德叔,你真的太狠心了,真的……
    我知道这件事白鹤才是始作俑者,但是我却开始痛恨德叔了,他为什么不相信我,要对我用这么重的手段,我他吗都已经是他半个女婿了,难道单纯就为了服众吗?
    龙头不好做,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恨他……
    凌晨四点半,我在医院做了包扎,到了五点多的时候,我跟李龙回到了酒吧,很乱,几个小弟都没有睡,赵志鹏估计是药劲过了,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垮了大半,这就是那东西害人的地方,幸亏这是第一次,还有的救,要是再多来几下,赵志鹏估计就废了。
    “二哥……”
    见到我进门,赵志鹏迎了上来,表情很痛苦,李龙很生气,重重的往他脸上揍了一拳,然后揪着他的衣领说:“二哥不怪你,但是我不能原谅你,赵嘎儿,你他吗真丢老子的脸,老子怎么就教出你这个废物,吗的。”
    赵志鹏没有还手,只是哭,抓着我的腿慢慢坐在地上,说二哥,是我害了你,我没脸跟你了,明天我就走……
    我有点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一世人两兄弟,你们替我出生入死,要是你们糟了难,我当老大的还不站出来,那不是畜生不如吗?别放在心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们都给我警惕点,有空了可以多招几个马仔,千万不能再被敌人钻了空子……
    赵志鹏还想说什么,但是我已经让张猛他们把他拖上楼了,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也不是在笼络人心,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当然,白鹤这个狗东西,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既然他跟我玩阴的,那我就跟他玩到底,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让李龙给我后背换药,正准备睡觉,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林斌的。
    我拿起来一接,话筒里立即传来了林斌焦急的声音,他颤着声说:“二哥,你在哪?快点来,嫂子……糖糖她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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