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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鸿调任银虎卫后,很快就被拔擢到队正一职,镇守着皇城的景顺门,他这个战场打滚出来的战将,在边关统帅着数千人,然而在这里,他也不过只能管数十号人而已。
    可位小却责任大,他守的大门是最险要的地方,关係重大,因为过了景顺门,那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要可守,乱军可直逼皇帝居所。
    就在杨鸿当值,晒着日头,巡防宫门之时,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正半躺在床上,给太监喂药。
    皇帝面孔皮肤松弛,嘴唇略带惨白,身形枯槁的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便袍,边咳着嗽,一边吃着药。
    喂药的太监胖嘟嘟的,活像个大元宝,这名字也恰好有个宝字,在外面人称宝公公。
    宝公公抖着他那满脸无鬚的脸庞,讨好的笑道:「陛下,外面递了消息,说梁王最近偃旗息鼓,任由齐王党徒在朝中随意攻击,还不还手,因为这样,朝中有好多墙头草的都投到齐王那边去了呢。」
    皇帝听完白眉一挑,呵呵笑道:「平嵐这傢伙,倒是沉的住气!」
    宝公公递过一匙药汤,道:「说是梁王去了东大营才这样的,回来后就按兵不动,只是偶尔小打小闹出点气息,大多时候都是让着齐王在朝廷上胡来的。」
    皇帝吞了口药汁,拍着大腿,心想:「这是朕的好国舅叶镇山出的主意吧,可惜,想借刀杀人,让朕出手对付炎儿,那是万万不成的,朕的谋划可没那么简单啊。」
    他心中如此想着,浊白的眼眸中透漏出一丝丝的残酷味来,惊得想说皇帝怎没有动静的宝公公一见,顿时寒气直衝脑门,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这恐怖的眼色。
    便是已经迟暮的白发老人,可他还是掌管这个帝国叁十年,拥有着杀生大权的皇帝。
    待皇帝回过神,睹见宝公公低头浑身颤抖的样子,不禁怒道:「奴才!没个胆儿,吓成这样,还不快服侍我,喂药。」
    「是是是,奴才遵命。」宝公公撑起比鬼还难看的笑容,赶紧将汤药一匙一匙递到皇帝的嘴边。
    等到汤药喂完,打理好一切的宝公公依旧惊魂未定。皇帝见他要退下了,突然想起一件事,道:「禁军轮防的事情,李指挥使那可办妥了。」
    「回秉陛下。」宝公公转过身来,手捧着托盘,道:「李指挥说已经办妥,东宫和大内的调了好几个家世清白或忠诚勋贵的子弟进来,都是这几个月来轮批调进来的,有些还是借着齐王、梁王的路子,断然不会引起王爷们的疑心。」
    皇帝一知事情办妥,心头一松,道:「既如此,你就下去吧,朕乏了,让外面的宫女太监在外面伺候着。」话一完,又补充道:  「还有,这些事情是你必须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宝公公行了礼,擦了擦额头冷汗,道:「是!奴才跟着陛下你二十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必不会露出半点消息,奴才……奴才这就退下!」
    宝公公是当今皇帝年轻时入宫服侍的,还有个怪症,就是他胆子特小,一紧张就发汗,可他办事能力却是不错,甚得人家满意,这才有了机会贴身跟着皇帝,皇帝也十分信任他,久而久之便成了内宫里说一不二的大太监。
    宝公公微弯着身子,关起房门,脚步飞快绕着这七弯八拐走道,沿途的宫灯明亮照着黑深深不透阳光的通道,墙上印着宝公公肥胖的影子,晃悠悠的,一闪一闪,虽是大白天的,却显得诡譎可怕。
    杨鸿下了值回到杨府,将马交给府里家丁处理后,就手里提着一包荷叶装的物什,上面还热腾腾的直冒着白气,笑容满面的跨过府门。
    这东西是他在京城知名的甜点铺,名唤心荷居,所订下的紫玉百花雪泥糕。上次的休沐回府,就从董玉儿陪嫁的女婢中探听到董玉儿未出阁前,最喜吃甜食,尤以这家心荷居出產的糕点最爱。
    「玉儿不知等等看到,会是甚么反应?」
    杨鸿称了称那荷叶包,脚步轻快的往自家院落走去。
    杨鸿朝思暮想的娘子,此刻正在跟杨鸿的母亲何氏谈心。
    何氏一身青色妇人常服,脖子戴着素色玉项鍊,手握着董玉儿的娇手,正在耳边细细的嘱咐些什么,搞得董玉儿听得双颊满佈红霞,白玉般得耳朵儿更是通红到不行,搭配上她今天那件米白色对襟云纹衫,宛若百花盛开,娇媚宜人。
    董玉儿脸上羞红不已,轻声娇道:「母亲,我跟夫君才成亲数个月,哪里有那么快。」
    原来两人谈的是怀孕一事,何氏从董玉儿一进门来,就眼巴巴的等着有喜事发生,这也不能怪她,杨家好几代都是单传,儿子一成亲,这传宗接代便是重中之重。
    何氏看着董玉儿害羞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道:「这有什么关係,你们俩关係这么好,说不定转眼儿就有了呢。何况看着你们甜甜蜜蜜,弄得我这作母亲都要吃醋啦,还不快生个儿子女儿,给我陪着,我才不会寂寞。」
    董玉儿扭着身子,道:「母亲。」
    何氏揶揄道:「有甚么好害臊的?每次我儿子回来的时候,你不是都黏在他身上吗?」
    董玉儿低着头,手里捏着随身的帕子,细声如蚊道:「夫君常宿于军中,人家只能久久见一次,有些忘形罢了。」
    「哎,说到这我就来气,这差使办好一个就够了,陛下还给了两个,操劳来操劳去的,禁军大营和皇城大门来回奔波,鸿儿便是铁打的身子,那还是人啊,不会累吗?」何氏气呼呼地骂道。
    这话惊得董玉儿赶忙站起身来,慌道:「母亲,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给有心人编排,陷害我们杨府怎么办?」
    何氏瞪大双眼,毫不在意道:「这般操劳,难道你就不心疼你的夫君?」
    董玉儿心又急又羞道:「哪会,玉儿自然是心疼夫君的……」
    「谁在心疼我啊?」
    董玉儿这话无巧不巧,刚好被走到这里的杨鸿给听见。
    「夫君!」董玉儿转头一看,那熟悉的脸庞上俊俏的双眼正看着她,当下就忍不住地飞步奔向他,牵起他那精壮结实、满是长茧的大手,眼里满怀关切。
    「你看看,跟我说的一样,鸿儿一回来就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刚刚的害臊到哪去了啊。」何氏看着两人对望的眼神,笑咪咪地挖苦董玉儿道。
    「母亲。」董玉儿闻言,嘟着嘴,捏着衣角,脸又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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