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风神雨神听到了徐梦的祷告,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今天终于是阴天了。
没有太阳的冬天更适合赖在被窝里,但徐梦今天偏偏又醒得早,徐峰还在睡,徐梦估摸着徐峰起床的时间,决定承包今天的早饭。
抄手是徐峰之前就包好了放冰箱的,肉馅里放了姜蒜水,没有葱,是徐梦喜欢的清爽的口感,只有肉,可以毫无顾忌地一口咬下去。
徐梦还是从冰箱里找了点葱,待会放徐峰碗里用的。
刚放入的抄手暂时抑制住了锅里的沸腾,在抽油烟机的作用下,水蒸气呈现出上升的趋势,徐梦站定在燃气灶面前,好像是在盯着锅里,实则陷入了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瓷砖上映出徐梦模糊的小脸,看不清表情。
明天就过年了,但过完年也代表着寒假的进度不足叁分之一了。
所以结论是,徐峰很快又要走了。
徐梦转头望着外面还有些湿答答的路面,有点心烦。
抄手漂浮了起来,香味唤醒了味觉,厕所传来徐峰洗漱的声音,将徐梦下沉的心也一并提了上来。徐梦砸砸嘴:算了,干嘛要提前透支难过呢。
唤醒徐峰的是大伯打的电话,让徐峰徐梦明天中午去吃饭。不用说其实也知道,这是惯例。
徐峰倒是心情不错,美滋滋地享用起徐梦准备的早饭,“不错啊,馅都熟了,皮也没破”,徐峰吃下一个,如是评价道。
徐梦也不谦虚,嘴里的肉还没完全吞下去,声音有些含糊,“我早已进步太多,毕竟连番茄排骨这种大菜我都会了,区区抄手,算得了什么。”
吃完徐峰正打算进厨房洗碗,就听到身后一身响,徐梦脚一滑,整个人止不住前倾,徐峰右手还端着碗,左手迅速捞住徐梦,又伸出脚垫在徐梦的膝盖下,一顿操作下来,徐梦还是不小心对着徐峰行了个大礼。
徐梦整个人还在发懵,徐峰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明天才过年呀,提前拜年我可不会发压岁钱哦。”
徐梦小脸通红,突然炸了,“笑什么笑呢,不许笑不许笑!”
徐峰收了笑,打趣起徐梦来,“哟,我们家炮仗也是提前放上了呀。”
徐峰笑得两眼弯弯,怪讨厌的,但的确又有点好看。学校里也有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高雨晴有时候会指给她看,但徐梦还是觉得,徐峰好像更好看呢,有一种,怎么说呢,介于男孩哥男人之间,既有少年感但又很可靠。多看了几秒后徐梦选择翻了个结实的白眼,起来拍了拍裤子,从茶几上拿了本书就躺沙发上去了。
下午外边地也干得差不多了,徐峰拉着徐梦要去超市买点糯米粉回来搓小汤圆,徐梦挺爱吃的。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厨房的垃圾该扔了,“等我一下,我去把垃圾提下来”,徐峰一步叁梯就往楼上去了。
徐梦啧啧两声,腿长可真是好。
楼下麻将馆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还没到点呢,就又聚齐了牌搭子,人一多总会有些嘴碎的,“好多年前的事了,说是男的打通宵麻将呢,两口子为这事吵了不少,有天男的又喝醉了酒,过桥的时候掉这条臭河里摔死了,也有人说是女的故意推了男的,后来女的也走了,留下两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想象力丰富的接了嘴,“我看不好说,说不定那女的早就不想跟这男的过日子了,借打麻将故意吵架呢。”
徐梦心里窜起一股火来,抿着嘴攥紧了小拳头,越听越不是滋味,大拇指的指甲盖在食指侧面摁出深深浅浅的肉印子,又不是厨子炒菜,怎么还兴添油加醋的呢?
徐峰一走过来就看到徐梦气鼓鼓地望着麻将馆门口那帮人。
“哥,你以后不许打麻将!”徐梦的声音闷沉沉的,不满也全写在了脸上。
徐峰又看了一眼那帮正讲得起劲的大爷大妈,瞬间就明白徐梦是又听到了什么。
徐峰擦了下手,双手捂住徐梦的耳朵,手臂推着徐梦的肩膀往超市走了,“他们有嘴了不起,大不了我们捂住耳朵不听就是了呗”。
徐梦的嘴角还是耷拉着,徐峰曾经听到这些,也是和徐梦一样的愤怒,甚至因为这事还和别人打过架呢。出身是选择不了的,这些不寻常的经历就像一把锋利的斧头,连砍带戳地在兄妹两敏感的青春期留下不能被填补的空缺,徐峰唯一感激的,是爸妈给他留了徐梦这个妹妹,留下了他存在的意义。
徐峰想讲点能让徐梦开心的事,“放烟花吗?路上可以买点。”
徐梦嗯了一声,语气是拉长的、转圜的、否定的那种,“今天正是坐地起价的时候呢!明天晚上再去买嘛,等着他们清仓大甩卖。”
叁十的晚上的确是会便宜些,毕竟过了年关就没人买了,商家怕滞销就会让点利出来。徐峰勾了下嘴角,还想着怎么省钱,脑子倒是没被气糊涂,不愧是他徐峰的妹妹。
“仙女棒都差不多的价格,可以先买几盒,晚上在楼下就能放,弥补我们家仙女今天消耗的仙力。”
这几年因为城市安全和环境保护的原因,体育场周围的空地成为了指定的放烟花的地方。从家过去公交车还直达不了,需要走一小段路,不过这也不影响徐梦的热情。
徐梦想了想,觉得徐峰的提议也不是不行,遂赞许地点点头。
县城的人行道地砖年久失修,对于那种稍稍凸起的部分,一脚踩下去就像开盲盒,稍有不慎迎接你的就是炸开的泥水花。
于是回来的时候徐梦脚上还沾着点泥水,在瓷砖上清晰地复刻出鞋底的花纹。
徐梦懊恼地咦了一声,徐峰才拖好的地呢,她可珍视徐峰的劳动成果了。
徐梦主动拿了拖把过来,拖掉前又端详了一下这个泥印,竟然像一把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Ps: 狗尾巴草的花语是暗恋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