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哥儿今日书院放假了?”连业问。
连诠是连弘和吴氏所出的独子,年岁比连甄小上两岁,也是连甄的弟弟。
对于这点连甄本就有注意,她点头答道:“是今天没错,稍早已经让小厮去接诠弟回来。”
说着说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抱着连诚进来,先将小孩交给身后的小厮抱着,然后才给连业他们请安。
“大伯,姐姐,我回来了。”
少年斯文老成,一张脸鲜少出现表情,只有看着连诚和连甄时,眼里才会露出几分笑意。
连甄对吴氏插手连诚的事情颇有微词,但对这个堂弟,她却是半点意见也无,因此也对他善意地露出一个微笑。
“难得放假,回来就先歇着吧,明日这个时候再到大伯书房来,大伯要好好考校你的功课。”
连业呵呵笑着,连诠资质不错,连家子弟出色,他也是面上有光。
“劳烦大伯了。”连诠求之不得。
若是别人那也就算了,可连业那是谁?当朝丞相,还曾是太子太傅,当年还是我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
能得这样的人指导,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连诠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在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连诚看看大哥,又看着自己爹爹,忽地明白了什么,以怜悯的眼神看着连诠。
原来大哥哥也得被爹爹问功课的吗?
想到自己的学习路上有个伴,连诚心里一下子又平衡了,重新露出笑颜,对连诠开心说着:“大哥!诚哥儿也会陪你的!”
此言一出,连诠和连业都愣了下,没能马上明白过来连诚话中的意思。
只有常跟连诚待在一块儿的连甄看出他的小心思,噗哧一笑:“诚哥儿最近在学《千字文》呢,这是在说可以陪着诠哥儿学习的意思。”
连诚兴奋点头,连诠意会过来,摸着连诚的脑袋,眉眼柔和:“那还要多谢诚哥儿了。”
“不用谢!”连诚挺起小胸.脯,小大人似地说着。
此举又引得一屋子人发笑,一派和乐融融,但吴氏那儿就是完全不同的情景了。
连弘回府时,吴氏已等他许久。
“二老爷回来啦?来,喝口茶歇歇。”
吴氏殷勤地把丫鬟端来的茶放到坐下的连弘手边,正打着腹稿想着该如何开口。
“嗯。”连弘接过茶水,神色淡淡,吴氏倒是已对丈夫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
连家的男人比起后院,更醉心于朝堂诸事,对女人来说后院清静自然是最好的,吴氏对此没什么怨言。
至于如何在夫君露出疲态后,还能将需要他做决策的事,以轻松的话题做开头,精简地转告对方,请他做决定,就是她这个做为妻子的职责。
在连弘放下杯子那一刻,吴氏就知道,正是此时。
她清了清喉咙,刚想说话,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被连弘率先打断。
“你要是想说诚哥儿的事,你最好是别想插手。”
吴氏的眼睛瞪得老大:“怎、怎么……”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前因后果都没来得及讲,就被告诫不准插手,虽然不知道连弘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吴氏还是试图为自己辩解。
“这不是看着诚哥儿年纪还小,我这个做婶娘的,怎么也得帮衬一下吗?”
吴氏话说得很好听,连弘不以为然,反问最关键的一点:“甄姐儿不是都安排好了?”
她早已想好这个问话她要怎么回答,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叹道:“这不看着甄姐儿年纪也不大,怕出了纰漏吗?”
连弘瞥了她一眼,吴氏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他说:“你可别小看了甄姐儿。”
吴氏闻言心中吐槽,再怎么样还不就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都成亲十几年了,吴氏一个眼神,连弘都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狠狠皱了皱眉,斥责道:“你把诚哥儿带歪,以为这样就能给诠哥儿让路?你那点歪心思,以为别人不会发现?我不会发现?大哥不会发现?”
说到最后声量越来越大,话里还压抑着怒气。
连弘站起来,指着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发白的吴氏说:“你得弄明白一件事,只有诠哥儿好是不够的,一个家族的兴盛,每个人都举足轻重,你既然身为长辈,不想着如何帮衬,只想着妨碍,这样的心态何以担当我连弘妻室?”
吴氏身子一颤,浑身力气都像被抽走似的:“你这是……打算休妻?”
“你自己好好反省下,若是再做出些混账事,连我也保不住你。”
连弘甩袖而去,刚刚说的话不过是吓唬吴氏,并没有真的要休妻的意思,只是吴氏若执着于这种事,那原本还能再昌盛的连家,就会从谁都不知道的角落开始,慢慢被腐蚀。
回到书房,他招来一个丫鬟:“去大小姐那儿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
丫鬟应声退下,连弘坐在椅子上,从袖中取出一个崭新的平安符,看着看着,露出慈爱的笑容。
“还是女儿贴心啊。”
他儿子可从来不会去替他求来这些东西。
虽然连诠是他所出,可连甄和连诚也都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与自己亲生的孩子无异。
接获到传话的连甄点点头,将还热腾腾的桂花酥盛几个在食盒里交给丫鬟:“这是我刚做好的,带回去让二叔二婶还有诠哥儿尝尝吧。”
看着丫鬟挽着食盒离开,连甄便知道吴氏暂时不会再插手她和诚哥儿的事了。
“希望这回二婶能想通吧。”
她喃喃道。
既然嫁到连家,那就算是连家人。
比起敌人,连甄还是更希望吴氏身为长辈,能与连家站在同一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