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朝中所有人先是因为赵晋轻描淡写的话语陷入死寂,然后骤然纷纷爆出异议,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宴席似乎成了嘈杂的民间市集。
“这这这……如何妥当!小女顽劣,只知吃喝玩乐,实乃配不上徐将军一身功勋,配不上!配不上啊……”
“是啊是啊!徐将军是国家栋梁,哪是寻常女儿能够相匹配的,况且如徐将军这般男人定是瞧不上一般女子,陛下!还请陛下叁思!”
“陛下!小女自小便结了娃娃亲,定情信物都已经交换了数十年,天定姻缘拆不得,恐无缘徐将军……”
朝臣家中有适婚年纪女儿的,纷纷献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生怕与徐文昭攀上半点姻亲,宛若面临洪水猛兽,毕竟能混入官场扎根的,就没有谁是傻的,东平王听起来再好听,如今也只剩下徐文昭一人撑起,他手中虽有实权,却远远比不上赵晋手中攥着的权势,说到底,徐文昭只是一把刀子,如何能与一把不知何时卷刃的刀子扯上关系?
赵晋轻笑出声,丝毫不将这点推脱看在眼里:“徐老将军携女为国戎马一生、马革裹尸,予忠臣后世福,便是扬国风现世威,徐将军的婚事必轻慢不得,就算是已经许有婚配只要没有成婚一切都不是问题,作为东伊国子民能与我们国家的英雄喜结连理是良缘,世人又怎会怪罪不遵旧礼,至于那些顽劣不敢的世家小姐……本相到时候自会设宴见识见识她们有多顽劣,在本相手中,还没有一个是零顽不灵的朽木!不过,若是本相发现诸臣怀有私己的小心思,不愿赤忱以待轻慢国颜,想必各位都知道本相对这样的佞臣是容不得情的!”
宴席在这时温度已经降下了冰点,所有人都看到了赵晋笑颜中的冰冷杀机,隐约闻到朝堂再起的浓稠血腥,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或许就因为这一句话引来杀身之祸,赵晋这个妖男这能做出……
这般场面何其可笑,一个佞臣扬言要严惩佞臣,而至尊之位的女人却不支一言,垂眸不语,高长佩俯瞰底下围绕赵晋和徐文昭缓缓展开的狂暴漩涡,才发现原来坐的越高无力感亦赫然,皇夫接收到了祖母高簪投来的眼神,知道她这个皇夫该站出来推助一把了。
高长佩清冷嗓音响彻大殿:“本宫以为,内相为国忧虑劳心劳力实是辛劳,不过……这次却是有失妥当了。”
此时,就连正主徐文昭都只是默默饮酒,目露玩味的任由赵晋施为的情况下,陡然出现的声音让赵晋眉目一挑,将目光望向了他一直未放在眼底的皇夫身上。
“哦?”
高长佩无视了赵晋无礼回话,头顶着耀眼头冠,清逸的气质展现了傲然贵气,脖颈微抬显现一国之主的睥睨:“自古婚配,操持者当家主父,你们皆是我和陛下的子民,如今本宫嫁与陛下妇夫同心,这种阴阳合契大事自是由本宫为陛下分忧,毕竟内相掌握重权,若是因为徐将军的婚配之事分去心神,不成了本宫的不是,况且……内相以为,本宫一国之父有没有资格为我们大英雄徐将军操持婚事?”
赵晋眼睛微咪:“倒是本相欠缺妥当了……”
“陛下,臣妾认为,徐将军的婚姻大事虽然重要,却也看重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秋风送爽,战事胜利之后也该好好休养生息,不如将这场婚事推迟到年关之后也算是双喜临门,况且世间少有我们夫妻二人初见同心,待徐将军在皇城多做了解寻得知己佳人,那才算是天公作美……”
高长佩清明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朱榆,并将他修长莹白的手掌盖向她,等待着朱榆的回答。
朱榆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体温,恍惚间,她真的以为自己的皇夫真心的视自己为妻主,不过朱榆向来有自知之明,所以很快便从那双清莹的眼眸中醒神,内里苦笑外里迎笑的回道:“皇夫心细,就按皇夫说的推迟到年关之后吧。”
朱榆知道像高长佩那样清矜的男儿,这般作态定是比自己不自在多了,她不着痕迹的率先抽回自己的手,为皇夫挪了一下距离远的菜碟,高长佩侧脸看了一会朱榆的侧脸,捏了捏回到袖中的手心……
直到高座上两人交握的手分开赵晋才从桌案上重新为自己斟酒,面容不温不火看不出一点情绪,这时候,李画音突然站起身举杯对着高长佩敬酒:“往日便听皇夫天资卓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臣敬皇夫一杯,祝皇夫盛颜不衰。”
李画音敬酒,高长佩得体回应,因为是第一次以皇夫的身份出席重要场合,自然不该拒酒,可当他饮尽之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头……诸臣宛若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纷纷带着恭维之词敬酒,高长佩一一应下的同时,目光扫向李画音那处,而这时候李画音悠然自得的品酒,而扬花挤眉弄眼的几乎在说些什么……
李画音向来孤傲,有时候就连女皇的面子都不买账何况一个刚上位的皇夫,朝中皆传有:扬花易怒丢叁百,双花移肃失叁千——
能让李画音和颜悦色找上门的很少有人能讨到好果子吃,当她突然带着赞誉之词敬酒时,人精的朝臣们便都知道这是来找高长佩不痛快的了,朱榆皱眉看着一茬接着一茬敬酒的都是赵晋那边的人,自然知道她们是在找场子,朱榆看着自家皇夫连拿酒杯的手都开始隐隐晃动时,她只觉还未饮几杯酒,已经后劲上头隐隐作痛。
朱榆夺过高长佩手中酒樽,一口饮尽:“朕的皇夫容颜已然绝世,若是再被你们祝下去可就成了玉菩萨,那朕一亲芳泽 的时候都得怀着虔诚的心了,你们要敬就敬朕吧,好话朕向来不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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