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荣变成这样还能修养过来,要是这段视频曝光了,叶柏荣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叶太太果断和叶父离了婚,分走了叶父大笔的资产,之后带着儿子很快淡出众人视野,从国内的圈子中消失了。
叶柳园得知后续的发展,不予置评。后来一次商业晚宴上,他看到自己大哥叶松寒端着酒杯,遥遥对宋会慈致意。
元旦那天两人通宵达旦地胡闹,弄得叶柳园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除夕那天两人却什么都没做,两人买好了材料,把面板摆在客厅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这次的馅儿是叶柳园主张的,是洋葱肉的。谁主张谁剁馅,叶柳园一边剁洋葱一边眼眶都被熏红了,猝不及防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热泪盈眶。
叶柳园手上全是洋葱汁,不敢擦也不敢揉,巴巴叫着宋会慈帮他擦眼泪。
宋会慈拿纸抽给他擦了眼泪,定定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忽然进来想跟他一起剁。
“拉倒拉倒,快拉倒,我都遭罪了就不再拉一个下来了,你去准备面去吧!”
宋会慈被赶去看面,好不容易馅拌好了,两人才坐在沙发上开始包。
荧幕上还是那几个主持人,报幕说着又是一年过,面板上丑陋的饺子歪歪扭扭摆了一排。
有的接合出都被捏成了薄片有的地方还嵌着一块洋葱块,但不知道是不是叶柳园的错觉,明明一样丑的饺子,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里宋会慈这个大艺术家包出来的就丑的很抽象,很有艺术气息。
叶柳园沉默了,觉得自己有点傻。
他是纯粹的北方人,奶奶一起住的时候,老人包饺子包的又快又好。一个大勺那么一崴,馅料不多不少,刚刚好能包出一个大肚圆的饺子,漂亮的褶子如裱花一样弯成月牙状,一排排摆着,赏心悦目。
换成他们两个大男人,磕磕绊绊能包出来就算不错了。
“我们还是蒸饺吧,煮估计要变成片汤了。”叶柳园无奈道。
他其实更爱吃煮饺子,但没办法,谁让俩人手笨,包不出又漂亮又好的饺子。
第一锅饺子蒸好后,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晚会越来越精彩,叶柳园去扒了扒拉,从柜子里找出一坛子糖醋蒜!
这可是宝贝中的宝贝,糖醋蒜单吃好吃,泡蒜的醋也酸酸甜甜的,当饺子蘸料更好!这可是他去菜市场淘出来的宝贝,大超市卖的远没有老北方人自己做的好吃,咸鸭蛋和老酱也同理。
俩人热热乎乎吃了一顿饺子,相互靠着窝在沙发上守岁。
两个大男人手长腿上,尤其是宋会慈,他以前从没和任何人这么亲密过。洋葱肉的饺子做的有点淡了,蘸醋吃也有点淡,电视里的喜剧明星今年的节目更逗乐了,窗外没有烟花声了,但人间烟火味分毫不减。
宋会慈忽然就想一直一直这样过下去,今年如此,明年如此,此后岁岁年年都如此。
他们两个说来也奇怪,叶柳园明明修养好了却还住在宋会慈家,元旦除夕都不回家。
叶父给他打过电话,叶柳园胡扯一同,说什么宋会慈一个人在国内,也没见他家人,怎么着也算是救他一命的人。他总不能身体好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把人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别墅里。
反正叶父还有叶松寒嘛,他不会去就不会去了。
结果叶家年夜饭的餐桌上只有叶父和叶松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叶松寒夹起饺子一口咬掉一半,吃的专注,吃的认真。叶父越看叶松寒越来气,却只能郁郁继续吃饺子。
“系统先生,新年快乐。”叶柳园也没忘跟系统道一声“新年快乐”,系统先生的回应是给他放了烟花。
“叶先生,虽然有点败兴,但还是要友情提示您,别忘了任务。”
“我知道。”叶柳园道。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叶柳园和宋会慈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的。
晚上做运动的时候,宋会慈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执着地想从他眼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没找到,每次他意识到这一点,他都无意识地加大力气,恨不得就这么把叶柳园钉死在床上。
时间长了,宋会慈有时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幸福,还是在痛苦。
之后叶柳园撞见宋会慈在画室画一幅画,那副画是一个背影,一个将双手交叉在身前、赤着上半身的男人的背影,在皮开肉绽的脊背和糜烂的血肉间,大色块铺开的猩红色刺痛了观者的眼。
那不是他。
不是他的背。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底稿,但叶柳园看那轮廓就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的背。
叶柳园看宋会慈画这幅画的神情,专注、炽热、亢奋,忽然有了预感,这或许就是他要从宋会慈手上拿到的那副巅峰之作了,是能帮他完结这个任务的目标。
他原以为自己会是宋会慈巅峰之作的画中人,如同达芬奇所画的蒙娜丽莎一样,永远地被画家定格传世,但没想到不是他。
叶柳园那一刻竟然微妙地有些遗憾,复又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毕竟没什么人会真的爱他,他也不会去爱人,他早就被二十多年的孤独磨去了所有爱人和被爱的渴望。
没有渴望,所以不会失望。
他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这幅画什么时候能完成?”叶柳园在宋会慈放下画笔后问。
“我不知道。”画家一幅画最终完成,有时候会画很长时间,宋会慈也不清楚自己大概要画多久。
“那它是我的吗?”叶柳园笑着道:“别忘了我当年见你时说的,我想要你的巅峰之作。”
宋会慈侧头看未完成的画,神色晦暗,喃喃自语般道:“你觉得它会是我的巅峰之作吗?”
“不,我只是有这个预感。”叶柳园道:“就算不是也没问题,只要你之前的作品和从今以后直到死的作品都是我的,那我必定会成为巅峰之作的拥有者。”
“宋会慈,你敢吗?除了你已经卖出或送出的,其他的画都送给我,包括这幅未完成的。”叶柳园也是豁出去了,保险一点除了这幅画,他还要得到宋会慈的肯定,肯定他是所有画的拥有者。
“是你的。”宋会慈眼中却亮起点点星芒,他说:“从我开始装作直到死去,除去已经送或卖出的,其他的画作都属于你。”
前提是你陪在我身边,从今直到他老死的那一天。
他希望他们迈入坟墓后,世人谈及他们二人,会说:宋会慈生前几乎所有画作的所有权,都在叶柳园手中。
叶柳园也不是真想卖画,画作的所有权被宋会慈亲口移交他身上,叶柳园问系统:“这样的承诺算吗?”
“算。”系统认可了,道:“不过巅峰之作必须是一副完成的画作。”
“叶先生,任务完成后,请问您想继续停留,还是马上进入下一个任务?”系统问道。
“我可以自己选择?”叶柳园问道。
“是的。”系统回答道:“绿晋江系统是人性化的系统,而且我们之间不是从属强迫关系,而是友好合作关系。”
是吗?他一开始难道不是被迫的?
叶柳园默然,他望向画室和画室内的画家,垂眸,道:“直接离开吧。”
系统顿了顿,然后还是道:“我们尊重您的选择,任务完成后等待合适时机,尽快脱离。”
半成品可称不上是巅峰之作,由此,叶柳园开始了略显漫长的等待。
那幅画宋会慈画了很长时间,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最终完成。
完成后,宋会慈却没让叶柳园看这幅画,而是蒙起来送去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展厅。算上他绘画的四年多和他归国那一年,宋会慈已经五年没开画展了。
他这次完成这幅画后,准备再开一次个人画展。
五年前那次是给世人看得,五年后这次却是想给一个人看。
那天是个大晴天,尽管盛夏的太阳毒辣,也挡不住参展者的热情。毕竟这些年来宋会慈在艺术界的声望不断增长,身价也越来越高,自他归国画展后,时隔五年的又一次个人画展,可以说是迎来了整个艺术界的关注,可谓宾客如云。
展厅内的装潢基本复刻了五年前那一场,只是把原本的红黑撞色改成了红白。
而更细密的变动则隐藏地更深,墙上那些原本喷溅的血液状红色涂料,被极小的红玫瑰花纹取代。远看是喷溅的血液,近看却发现那血泊中竟有玫瑰绽放*。
叶柳园走进画展是并未注意到这些,毕竟不是被人告知,也不会特别贴在墙壁上仔细看那血液的痕迹。
“跟我来。”
宋会慈见他到了,走过来带着他到了蒙着布的那副新完成的画前。
宋会慈从未这般认真过,他今天仍然换了一身白色西装,但款式更类似于礼服。
“干什么神神秘秘,一直不让我看,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叶柳园笑着道:“现在还不揭幕吗?”
宋会慈看着他,道:“这幅画,是我给你的惊喜。”
因为是惊喜,事先才需要隐瞒。
宋会慈越过叶柳园,走到画前,伸手拉住蒙布底端,全场的视线都击中在他和那副未揭幕的画上。
宋会慈扫过瞩目的那一双双带着期待的眼,最后停留在望着他,双眼中盛满了他的叶柳园身上。
平常优雅从容的人竟罕见地有些紧张,他准备了四年,与他在一起正好五年。再次举办画展,完成这幅有特殊含义的画,为的就是这一刻。
宋会慈拉下幕布,同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一个观展者忽然从遮阳伞中抽出一把刀,本就离叶柳园极近的她几步冲到叶柳园身后,照着他的脖子狠狠插了几刀,刀刀冲着着动脉!
事发突然,一时之间谁也反应过来。
画展上的幕布落地,叶柳园脖颈中喷出的血溅到地面上。
他看着面前的画,画中人皮肉翻卷的脊背处涂抹的红色色块居然不是他以为的喷出鲜血,而是一丛扎根缠绕在脊柱上,从血肉间生长出的怒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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