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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外面,你不用担心我。”
    刚结婚时,文涛这样对甄妮说。
    算起来,他和甄妮从真正认识到结婚只花了叁个月时间,非常短暂,而且他中途还去了几趟美国,所以他们见面的机会是不多的,平均一个月叁次?四次?
    他总会提前到她家楼下,到了才给她打电话,然后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她换装,下楼,像只小精灵一样跑到他的车窗,腼腆地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文涛从不说“噢是我来早了”,或者“没关系你没迟到”,他只是点点头。
    他很木讷,脑海中几乎找不到可以和女孩子聊天的话题,每次都问甄妮:“你想去哪?”
    去喝饮料?去吃饭?腻都腻死了!甄妮心中固有埋怨,也碍着他一本正经的节气,不敢造次,这时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若实在哪儿都不想去了,她会把问题抛给他:“你想带我去哪?”
    文涛沉思片刻,“那去我家看相册吗?”
    当然去!甄妮以女朋友的身份进他房间,脱了鞋子坐在他的书桌上看相册,他在旁边介绍:“这些都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甄妮“哇”一声,“这是你妈帮你整理的吗?她好爱你!”
    文涛笑了笑。
    甄妮又说:“对了,为什么你不爱笑?”
    “我是习惯了,职业形成的。”
    “哪有习惯了不笑的?没听过,你不笑我会以为你很严肃的。”
    文涛纳罕,“是吗?但我不会凶你,也不会打你的,请你放心。”
    甄妮翻开他的相册,果然,从8岁开始喜欢皱眉,14岁以后有了阳刚气,18岁,哇塞念军校了,军装加持、手枪加持,长身玉立、直角肩、高鼻梁、冷面孔,很酷很飒,但显得更加冷硬了。
    她对着他的照片看他本人,心想:他这是让我了解他的过去吧。
    他虽然嘴上不会说,但他母亲用心给他裱起来的照片和奖项不都寓意着:他很棒,他是父母的骄傲!
    甄妮就此对他产生敬意。但若说成少女的崇拜嘛,还差一点,因为他没有很宠她,也没有宣布对她依依不舍。
    比方说,那天晚上看完相册之后,文妈妈给甄妮送来了新的毛巾和牙具,挑明了说:“你今晚别回去了哦。”那笑容可不是一般暧昧。随后文涛给甄妮找了一双新拖鞋,拿过来,套到她垂在书桌边缘的脚上比了比,说:“你的脚好小。”
    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视觉。甄妮感到不好意思,便胡乱踢了踢,把拖鞋踢掉,嚷嚷两句:“我不要在这洗澡,我要回家。”
    文涛说:“好,我送你。”
    甄妮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想我走?”
    “你要回。”
    “好吧,那我回吧。”
    他大方地拿起车钥匙。
    又比方说,又一个这样的夜晚,甄妮默认留下来,她坐在桌面上朝文涛伸手,文涛却不太明白,问怎么了?甄妮嗔怨说我下不来,他更不明白了,觉得桌子又不高,你怎么下不来呢?
    他双手穿到她腋下,将她提到地上,上下打量她,“你多高?”
    “我一米六。”
    噢他一米八五,体会不了她的“短处”。
    但身高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她以后都不敢要“抱抱”了。重点是他怎么就不明白?
    还不止呢,甄妮洗过澡后,他指指大床,说:“你睡这,我去隔壁睡。”甄妮扭捏着,“不要。”
    “那你去隔壁睡,我在这里睡。”
    “”
    救不活的!难怪他一直打光棍,好不容易遇见她就像寂寞的孩子找到伴侣,忙不迭点头,不肯错过却又愚钝迷茫。
    他没跟她求婚,只是由双方父母选了一个结婚日子,他们去登记。一切都进行得非常快,结婚书由甄妮先签名,再把笔交给他,礼成。
    婚事是父母一手包办的,婚礼不在文涛计划当中,所以没有。但他有心补偿,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拿出一张银行卡,交到她手上,“你要花钱用这张卡,我的工资也会打到上面,余额你查查,你一个人用来生活是完全够的。”
    甄妮问:“那你呢?”
    “我也从这里拿,但我用不多,多的都给你。”
    甄妮立刻感动,殊不知这是有前提的。文涛接着说:“我过几天就要去国外了,大概两叁个月,但是带不了你去。”
    “啊?可是我们才刚结婚!你要去哪啊?”
    “比较紧急,是临时发的命令。”
    然后就没有争论了。甄妮认命,开始了独守空房的生活。在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她和文涛聚少离多,他有两次回来了也不第一时间告诉她,过一天才空着两手来按门铃。
    之前她还被他吓哭!大晚上的,他静悄悄地进了屋,在客厅徘徊,害她以为家里进贼了,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还差点报了警!
    她哭着对他嚷嚷:“你干嘛呢?你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不行啊?”
    文涛投降,“好好,那我下次回来都按门铃。”
    谁知道他每次回国都来找她了?或许他也在某个时候回来过,但没告诉她呢?
    甄妮没法论证这个猜疑,因为她和公公婆婆的联系也不多——倒不是她不爱去文家、不爱和他们增进感情,而是她觉得自己太吵,每次当她踊跃说话、眉飞色舞的时候,再一看公公婆婆那两副慈祥/温和的面孔,他们那欣然点头,微微含笑的姿态,她马上心虚。
    就好像女同学看班上最后一排嘴碎且捣乱的男生,眼神里永远充满母性的光辉。
    原来这些现象是一直伴随着她的,文涛对她的保留;公公婆婆对她的放任,宁可冒着儿媳有机会出轨的风险也不管束着;还有他们爱看音乐剧偏她如听天书她不就是格格不入的那个外人吗?
    从医院回来,甄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很久。到了晚上十点多,她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出于条件反射,她猛地跑到房门,给房间落了锁。
    不一会儿真是文涛来敲门。她不应,他生扭了一把把手,动弹不得,便隔着门说:“Jenny,我回来了,我们谈谈好吗?”
    “不要!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甄妮在里面嘶吼。
    “你听我解释啊。我就是怕你误会了才瞒着你的,请你相信我,我对她没有义务的,只是她的情况实在不好,我不能任由她抗拒治疗”
    “我不想听!你走,你走!”
    “甄妮!你把门打开,我会跟你说个明白的,你别这样。”
    甄妮依然反抗,又哭又闹,只说“不要”、“你走”、“不想听”,喊得声嘶力竭。
    文涛疲惫地央告:“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不开!我叫你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哭一晚上,哭到邻居都睡不着过来投诉,我说你家暴我”
    文涛从不知她会这么倔,心脏一下被她刺伤,又要投降。他不接话了,甄妮也安静下来。文涛悲哀地叹一口气,看着将她隔得深远、想破开又恐自己力量不够且无法修补的门,说:“别哭了。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走。等你想见我了,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回来。”
    他真的走了。
    甄妮哭得更大声。
    半个月后,她收到他的信息:“对不起甄妮,我到了美国秘书处工作,为期叁个月,中途不能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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