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毅城正在洗澡, 一身黏腻腻的, 昨晚差点没把持住, 幸好关键时刻那丫头睡着了。真是又庆幸又好笑, 她睡得美美的,还打鼾, 半夜喊他的名字, 他还以为她醒了,借着手机的光, 看到她睡的心满意足, 嘴角还含着笑。
后半夜,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像个树袋熊, 还踢被子, 要不是他在旁边拽着, 她能翻到床底下,快到天亮才睡熟。
醒来,她却不见了,瞬间就醒了, 叫她也没应答, 他当时都是懵的。那种失去心爱之人的恐慌整个包围了他, 过了许久, 才找回思绪, 看到她留的字条。
大概是知道自己睡觉没样子, 也没叫他,自己悄悄地起来跑步。
蔡毅城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说是睡,也就迷迷瞪瞪的,没有睡熟。
万瑜买了包子和油条,锅里煮着红枣小米粥。她喜欢喝粥,尤其是早上,喝完,胃里也舒服。
蔡毅城裹着浴巾出来,头发上滴着水,胸膛精干,线条顺畅均匀,俩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微微隆起,不是经过健身后夸张的身形,而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万瑜吞口水,昨晚她怎么就没吃了他呢。
蔡毅城合上她的下巴,“口水流出来了。”
“你引诱我。”
“想多了,我忘记拿衣服。”他伸手推她的头,“赶紧去洗,一身的汗。”
她跑步跑狠了,汗流浃背,脸上,脖子上全是汗珠子,锁骨处的汗水汇成一条小河顺着白皙的肌肤往下流。纯棉的t恤沾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像湿身诱惑。
蔡毅城移开目光,到底是谁引诱谁。
万瑜洗好澡,穿了一套运动衣。头发吹的半干,散发着男士洗发水的味道。蔡毅城蹙眉,忘记给她买洗发水了。
“今天有事情吗?陪我去下薇薇安工作的学校,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好啊。”反正也没公司打电话让她面试,万瑜夹了颗枣子吃,腮帮子鼓鼓的。
去学校又不急,不用挤早高峰,万瑜收拾好,打开电脑,继续偷简历,又查看邮件,有家单位让她去面试,是个小公司。
万瑜没有理会,一般打过电话来,她才去面试,老觉得直接发邮件的人家不靠谱。
蔡毅城看了会儿书,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万瑜出了门。
薇薇安的上班的学校是一家私立的小学,很上档次,据说这些孩子们每个学期的学费将近三万。万瑜咋舌,都学些什么东西啊,这么贵。
校长接待了他们,说起薇薇安,颇有些唏嘘,“薇薇安是好老师,带的班成绩也好,也许是咱们学校的压力大,才导致她生了病。”
校长跟薇薇安接触的不多,建议他们问问跟薇薇安同一个办公室的人。校长还算热情,带他们找到老师就走了。
女孩子姓李,长得很漂亮,跟薇薇安同一时间到的学校。说起薇薇安就撇嘴,“她啊,就会勾引男人,整天打扮的清纯的要命,拜托,现在谁还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
李老师拨了下头发,风情万种。
万瑜蹙眉,拽蔡毅城,示意换个人问问。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都说要忙着上课,急匆匆地走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没了人。
万瑜有点生气,薇薇安好歹是同事,怎么这些人连点同情都没有。
有一个年纪略大的女老师走进来,她看了两人一眼,坐在了办公桌前。
蔡毅城上前问:“请问您认识薇薇安吗?”
女老师打量他们,“你们找她有事?”
蔡毅城赶紧自我介绍,“我叫蔡毅城,是她的主治医师。敢问您贵姓?”
“免贵姓张。”张老师喝了口水,“薇薇安是好姑娘,可惜啊,唉!”
“她平常什么样,您能跟我说说吗?”
张老师看办公室没人,就说了起来。
薇薇安的性格文静,人也长得漂亮,才来学校就有好几个男生追求。其中一个姓肖的小伙子追的最紧,薇薇安也有点动心,再加上小伙子长得也帅,很快俩人就确定了关系。
可是谁也不知道李倩——就是跟薇薇安同一时间来学校的一个老师,也喜欢肖老师,看他俩在一起浓情蜜意的就嫉妒了。
为了破坏他们俩,李倩就经常说薇薇安的坏话,还经常弄坏她的东西,教案三天两头的不见,有一回,还剪坏了薇薇安才买的衣服。
薇薇安很伤心,但是她性格软弱,也不敢对李倩怎么样,李倩倒是更肆无忌惮了。
学校办六一儿童节联欢会,薇薇安弹了古筝,她弹得很好,人又漂亮,很多孩子都叫她女生,肖老师还当着大家的面跟她求婚了。
薇薇安自然很高兴,李倩就不同了,恨不得杀了薇薇安,她就趁着薇薇安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冲进去,把薇薇安的裙子撕了,还打了她。
打那开始,薇薇安的情绪就不稳定了,上课也没精神。
肖老师一看她成了那个样子,就取消了婚约,跟她分手了,自此后,薇薇安就不说话了。
张老师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当时薇薇安穿的蓝裙子,水蓝色的,很漂亮,就跟个仙女似得。”
万瑜攥着拳头,“你们学校就不管吗?”
“这都老时间的私人恩怨,说白了,就是同事间的勾心斗角,谁也懒得管。”
“那个李倩呢?就继续当老师?”
张老师点点头,而且李倩还跟肖老师在一块了。
万瑜要气死了,连做人的道德都没有,更别说师德了,学校怎么容忍这样的人继续存在。
从学校出来,万瑜一直没说话,她就想起化装舞会那晚,薇薇安的尖叫,蓝裙子是她的禁忌。
蔡毅城握住她的手,“找到了病因,就能对症下药了,我给薇薇安制定一个治疗方案,想必她很快就能好了。”
万瑜点点头,摁了摁眉心,每个人都有一段悲催的经历。她靠着椅背养神,手机响了,对方说是某跨国集团的,要找建筑师,让她去面试,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万瑜赶紧应下来,工作是衣食父母,不敢怠慢。
…………………………
沙瑶还是去了松山精神病疗养院,提着礼品,敲开了蔡毅城办公室的门。她一个人来的,没有蔡翌宸。
她的眉眼跟万瑜很像,大概都是遗传自母亲。
万瑜的眼睛很亮,透着慧黠。她的眼睛幽深,像一滩很深很深的水。
蔡毅城是医生,了解病人的最佳途径就是观察病人的眼睛,人的情绪最容易透过眼睛传递出来。
沙瑶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蔡毅城的心先提高了警惕。
沙瑶笑道:“蔡医生,我不请自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翌宸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对于他的回避,沙瑶没有任何不高兴,“他跟他朋友去玩了,我就没叫他。那位姚小姐的病情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你要见她的话要医生在场。”
“好,我想正式跟她道歉。”
“你跟我来吧。”
姚晨晨在病房里画画,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黑色的雨伞,怀里拥着一个娇小的身子,雨点斜斜密密的打下来,在黑伞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蔡毅城推门进来,“晨晨,今天感觉怎么样?”
“青青不理我了,她要找哥哥。”
沙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你画的什么,很好看。”黑伞、红裙、白衬衫,颜色对比强烈。
姚晨晨掀起眼皮,“你是谁?”
“上次的事很抱歉,我正式来跟你道歉。”
“我已经忘了。”
沙瑶手足无措,又带了点委屈。
姚晨晨放下画笔,“蔡医生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要不你考虑下和女朋友分手怎么样?”
沙瑶瞪大双眼,看看姚晨晨,又看蔡毅城,心里隐隐的期待,雀跃。
万瑜,多少人盼望着你们分手。
蔡毅城摇摇头,“晨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么说你不喜欢我?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我只当你是我的病人。”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东西也拿走。”
沙瑶手足无措,局促不安地看蔡毅城,蔡毅城点头,她只得又把东西拎出来。礼品可怜地待在购物袋里,谁都嫌弃它。沙瑶晃了晃袋子,“怎么办?分给大家吃好不好?”
“医院里禁止吃外面带进来的食物,你还是拿走吧。”
“蔡医生,我大老远的拿来,又拿走,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下吧。”
蔡毅城摇摇头,“我还有事情,沙小姐,恕我不能陪着你。”
“蔡医生。”沙瑶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其实我跟翌宸只是普通的朋友,你不要介意。”
蔡毅城觉得很好笑,“是不是因为我是万瑜的男朋友你才来找我?你弄黄了她几桩恋爱?”
“不是,我没有,我是在叶阿姨的生日宴会上看到你的,我一直在找你。我,我……你跟万瑜不合适,她脾气很不好,还经常打人,跟我养父很像,你不要被她骗了。”
“你说她经常打人,你举个例子。”
“她读初中的时候,把一个男孩子的手打断了,那个男孩子吊着胳膊上完的初三。不信你可以去我家附近打听下,一说万瑜都知道。
她从小就像个男孩子,爬树,掏鸟,打碎人家的玻璃,欺负小孩子,什么坏事都做过,就没人喜欢过她。”
“而你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父母疼爱,邻里喜欢,对吗?”
沙瑶没吱声,相当于默认。
蔡医生又笑,“沙小姐,你跟我说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呢?让我跟万瑜分手?为什么?她是你姐姐。”
“我没有这样的姐姐。”沙瑶握紧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不想管你们姐妹之间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们之间。”蔡毅城转身便走,沙瑶对着他的背影大喊,“蔡叔叔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蔡毅城的脚步顿了下,毅然大踏步往前走。
沙瑶气得将购物掉扔在地上,一颗红色的苹果咕噜噜滚了出去,停在了一双拖鞋前面。塑料的粉色拖鞋,宽大的病号裤子盖住了大半的拖鞋。
薇薇安弯腰拿起苹果,喃喃两个字,“苹果。”
她的脸上戴着白色无表情面具,黑黝黝的洞里有两只黑葡萄似得眼睛。
沙瑶啊了一声,面具看起来有些恐怖。
薇薇安蹲下身子,把苹果放在地上,一滚,苹果又咕噜噜滚到沙瑶面前,“不能……浪费。”
沙瑶急忙捡起苹果,塞到袋子里,而后抱起袋子,急匆匆地跑了。
薇薇安嗤笑,哼起歌谣,“树上一只小麻雀,天天早上唱反歌。河里的石头滚上岸,先生弟来后生哥……”
若是蔡毅城在一定大吃一惊,薇薇安竟然开始说话了。
………………
万瑜穿了身职业套装,头发挽成髻,化了妆。
今日要去面试,万瑜很重视,她查了公司的背景,很强大,要是能进去,前途不可限量。
公交车上的人很多,像一层层的手抓饼。好在,她上车早,抢了个座位,不然到了公司,她的脚得报废。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李玉刚的《刚好遇见你你》。
兴许是声音太大,兴许是觉得这歌应景,听的入了神,坐过了一站地。
万瑜暗恼,扒拉开人,从缝隙里把自己挤出去,下车的瞬间,觉得整个天地都宽广了。
赶紧往回走,还好多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不至于迟到。
走过长长的马路,行人都急匆匆的,早上的时间永远珍贵不够用,坐在办公室的那刻,才会长出一口气——总算可以歇歇了。
走过红绿灯,就可到公司了,万瑜抬头,一幢大厦矗立眼前,光看门,就给人高大上的感觉,如果能在这里上班,那真的很不错。
过马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急驰的车子,车子歪歪斜斜,像喝醉了酒。
行人大惊失色,有个妈妈牵着女儿,吓得尖叫。
万瑜一个纵身冲过去,抱住女孩子纵身一跃,妈妈被另一个行人推开。
车子冲过斑马线,撞在一旁的护栏上,护栏被撞的七倒八歪,车子前盖变了形,冒出一阵黑气。
车门打开,一个男子慌里慌张地冲出来,“对不起,对不起,车子的刹车失灵了。”
另一侧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高级定制西装,脸色发白,可见也吓着了。
女孩子的妈妈像从梦中突然惊醒,从万瑜怀里夺过孩子,又是亲又是哭。
行人惊魂未定,都谴责男子。
男子的脸色恢复了几分,从怀里掏名片,“我叫沙鸿达,就在前面的万士写字楼里上班,哪位受了惊吓,要赔偿的可以联系我。”沙鸿达强自镇定,后背全是冷汗。
不知道怎么回事,刹车突然失灵,要不是司机的经验丰富,今天非出事不可。
万瑜摘下耳机,“大叔,看你的穿得不差啊,车子也是豪车,那点保养费就不要省了,人命更重要。”
“小姐说的是,我这就送去保养。”
万瑜轻笑,露出两个梨涡。
沙鸿达呆了下,记忆里,她也是两个梨涡,装满浅浅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