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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手指了指梳妆盒里没用过的那对宝蓝色点翠耳坠。
    “将这对装起来。”
    千醉找来小匣子,边问:“小姐要送人?”
    “我约了二房的容娇娇,明日一同赴宴,我与她不大熟,想着送份见面礼。”
    千醉惊讶:“小姐不跟妙儿小姐一起?”
    容嫱冷冷一笑。
    上辈子便是同她一起赴宴,作陪衬不说,还被奚落了一路。
    偏那时自己不觉,只道二人关系缓和,还巴巴讨好。
    真是蠢得没脸看。
    次日踏出府门,容娇娇的马车已按约定等在那里。
    车帘掀开,伸出一颗梳着百合髻的脑袋,簪子上的金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容嫱?快来。”
    容嫱方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一道怒气冲天的喊声:“站住!”
    容妙儿拎着裙摆急匆匆跑过来,身后还追着两个丫鬟。
    气得眉头紧皱:“不是说了我要跟你一起去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嫱歉疚道:“我已约了娇娇堂姐,昨日正要同你说的。”
    “我不管!”
    若不是容老侯爷不肯让她赴宴,容妙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偷偷坐冒牌货的车。
    她盯着容嫱,心里闷火,斥责道:“你定是故意不想让我去!”
    “你怕大家知道你是假冒货!”
    容嫱眸色深深,片刻却低下头,瞧着有些委屈。
    府邸门口即是大街,并非没有过路的人,这会儿已经好奇地张望过来。
    便只见那云鬓花颜的美人被欺压得可怜,弱弱地道:“我也不知祖父为何偏不让你去……要不我便不去了,妙儿,你坐堂姐的马车吧。”
    容妙儿这才满意了一些,翘起唇角:“算你识趣。”
    说罢就要上马车,生怕赶不上公主府开宴似的。
    一直没说话的容娇娇却忽然拦住她,语气冷硬:“我同意了吗?”
    容妙儿惊愕地抬眼:“你什么意思?”
    容嫱能坐,她不能??容娇娇怕不是个白眼狼!
    容娇娇在二房也是被独宠的女儿,性子又直,素来看不惯仗势欺人,直接道:“我管你是谁,我容娇娇的车,我说了算。”
    “反正容嫱不去,我也不去,有本事你自个儿走去啊。”
    说着直接一把抓住旁边发愣的大美人,拉上了车。
    “容娇娇!!”
    不愧是二房废物纨绔生出来的东西!
    容妙儿站在原地,眼见马车毫不留情驶开,气得狠狠跺脚。
    马车上一阵安静,只能听见车轮轱辘轱辘滚动的声音。
    容娇娇比容嫱大一两岁,长相随了她母亲,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雅致。
    然目睹了方才那一幕,容嫱忍不住重新打量起这位堂姐。
    容老侯爷育有二子,老大继承侯爵之位,既是如今容侯府的主人,亦是容嫱名义上的父亲。
    幼子只谋了个不大的官,虽未分家,平日来往却不亲近。
    容嫱印象中,二叔容柏年轻时便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一绝,唯独对仕途不甚上心。
    直到后来娶了江南商户女杨氏,行事才渐渐收敛起来。
    二伯母杨氏,家境殷实,却出身低微,容侯府这边不大瞧得上,自然也懒得废心思来维系感情。
    夫妻二人膝下唯有一女,便是容娇娇。
    容嫱与这位堂姐的来往便更少了,只逢年过节碰上一次,一年到头话多不过两三句。
    容娇娇也正偷看她,目光正巧对上。
    容嫱道:“方才,多谢。”
    容娇娇坐得端正,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不必客气,我才不惯着她。”
    说罢像是体谅容嫱的窘境,竟拉起她的手,温声道:“我母亲说了,虽血脉是假的,但才情是真的,心性亦是真的,就足够了。”
    容嫱活了两辈子,自容妙儿回府,从没听人这样对自己温声细语,一时有些怔愣。
    容娇娇以为是自己热情太过,吓着了她,颇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容嫱倒不是不想和她说话,只是回忆间,忽然想起些不好的事。
    上辈子她出嫁不久,容侯府便得罪了人,焦头烂额间想起二房貌美的女儿,竟以容娇娇父母性命要挟,逼她嫁人。
    嫁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官。
    还是任人践踏的妾室。
    大官家里妻妾成群,这样一支嫩花,自是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那时容嫱在相府过得亦是屈辱凄惨,惊闻容娇娇含恨自尽的噩耗,还颇为感同身受。
    这样一个外貌温婉却心性刚烈的女子,本该被人宠作珍宝。
    “容嫱?嫱儿?”
    容娇娇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清脆:“我们到了。”
    容嫱回神,心绪微定。
    第三章 (已修)   秦宓
    晋朝国力强盛,公主府建造得亦是富丽堂皇。
    从正门进去,绕过前厅,需要走上一刻钟才能穿过整个游廊。
    因宾客众多,宴席设在花园里。
    二人到时,已三五成群汇聚好些贵女千金,其中还颇有些名气大的。
    “哟,容娇娇你怎么来了?”
    一个穿着对襟襦裙的女子望过来,见她与那个假千金站在一起,眼底更多了些轻蔑。
    身旁的人立马附和道:“她当然要来啦,毕竟都快十八了亲事还没着落。再过阵子便是没人要的老姑娘,想必心里急死了。”
    容娇娇白了那人一眼,不甘示弱:“慢慢挑,总比嫁个病秧子好。”
    “瞧瞧你那未婚夫,豆芽菜似的,可别新婚夜死在塌上。”
    “你!”襦裙女子被踩了痛脚,拍桌而起,羞得脸都红了,“容娇娇!你不要脸!”
    谁能想到一个瞧起来那样温雅如兰的女子,说起话来这般口无遮拦。
    容嫱活了十几年,说话做事向来端正守礼,一度成为京城贵女楷模。
    头一次见容娇娇这样肆意张扬的人儿,心里既惊奇又畅快。
    容娇娇哼了声,找地方落座。
    随后,便看见容妙儿也来了。
    她身边是容侯府姨娘生的庶女,容霜。
    原先一直巴结容嫱,看着风向又成了容妙儿的哈巴狗,此时见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容妙儿,容嫱一点不意外。
    毕竟上辈子她就是靠这手墙头草的本事,风风光光嫁了相府嫡次子。
    “堂姐可知公主为何设宴?”容嫱收回目光,问身旁正吃着糕点的人。
    容娇娇顿了顿:“听说是公主池子里精心养护的并蒂莲开早了,请我们来观赏。”
    “难道另有隐情?”
    容嫱便低声说了几句。
    上辈子骠骑大将军齐盛娶亲可是轰动全城的大事,起源便是公主府的这场赏莲宴。
    若不是为了大将军终身大事,一向深居简出的摄政王又如何会亲自驾临。
    大将军功勋卓越,且难得的赤子心肠,上辈子的婚事最后闹成那样,也并未为难女方。
    她瞥了眼容娇娇,见她仍是放开了吃:“这席上数得出姓名的贵女,大都是为了齐大将军而来。”
    容娇娇放眼望去,果见那些名声响亮一点的闺秀,大都坐得端正,体态优雅,比学堂里的孩子还规矩。
    想来是早知道了消息,剩下那些个没心没肺的,还在吵吵闹闹,笑作一团。
    她笑了笑:“知道消息又如何,那可是大将军,我坐得再端正,人家也看不上我。”
    容娇娇活得肆意,却从不好高骛远。
    “就好比。”她想了想,“好比摄政王要娶妻,你看看在场有几个敢毛遂自荐。”
    摄政王秦宓,位高权重,洞悉京城风吹草动,却甚少显露人前,手腕狠绝,雷厉风行。
    却听闻生得极端俊美。
    在众多女子心中,向来是神一般的存在。
    容嫱曾见过他,方知传闻不假。
    很快开宴,公主亲临,引着宾客去看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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