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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戏。他提高一点声音:“妈——我爸在家吗?”
    高慧忙着听牌,百忙中答了句:“今天回来有点晚啊……你爸已经睡了,回去动静小点。”
    赞。孟图南:“那今晚路延来跟我睡好不?”
    高慧没反应过来,疑惑:“怎么突然来跟你睡啊?”
    彭老太打牌时耳朵一向灵光,闻言就答了句:“不是吧,延延不喜欢跟别人睡。”
    那也不能把醉鬼丢家里去没人照顾啊。孟图南大声回了句:“我们要讨论功课!”
    “好,肚子饿了自己拿钱买宵夜吃。”高慧似乎很高兴路延来家里,“去我房间给路延拿那个新的乳胶枕……都早点睡,不要玩到一两点……”
    彭老太眼睛看着牌,在麻将声中交代了一句:“那你们家明天要记得让延延吃早饭。”
    孟图南应了:“奶奶,您放心吧!”
    他飞速逃离现场,跑回去后发现路延似乎累了,在他家门面前坐了下来。房檐有积水滴下来,打在他肩上。
    孟图南看到眼前的路延摊开了手,去接飘落的雨丝。
    这一晚过于跌宕起伏,最终是在这细雨里收了个漂亮的尾。古镇这会儿街上压根没人,那个醉了的少年被嵌进了烟雨朦胧的古镇夜幕里……这么望过去,像幅画。
    或许路延是最灵的那一笔。
    孟图南脚步都慢了下来,屏气明目张胆地欣赏美人美景。
    路延终于感觉到人来了,侧过头来,似是对他笑了笑。
    孟图南浑身一僵,心道虽然这鹿又闷又拧巴,可怎么就长得这么合人眼?真是见鬼了,越看越好看。
    就这么望了许久,孟图南才慢慢地走过去,默默把斑比牵起来,领回了自己家里。
    第9章
    六点,路延被自己强大的生物钟叫醒。
    醒来发现头疼得要裂开,而肚子上搭着一只脚,脚的主人自己边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
    喝断片了,只隐约记得被这厮带回了家……这会儿身上……居然不是很难闻?难道昨天还坚持自己洗澡了?没什么印象了。
    他看着边上的人,思考了下人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跟这人睡一块儿了……
    和孟图南不太一样,路延不是有很多朋友的人。他转学频繁,性格又怪,整天觉得同龄人都是有交流障碍的傻子,能有朋友吗。零星有过几个聊得来的,也不幸因为他不停转学断了联系。
    朋友对路延而言,实在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这人除了蠢,别的勉强还过得去,至少昨天没丢下我,有点良心。”路延看着边上的孟图南想,“虽然笨蛋讨厌,但这是一个善良的蠢货。”
    或许路延自己都没发现已经把孟图南归类成了朋友,即使这个朋友前有诸多贬义前缀。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同龄人家里过夜,睡同一张床。
    感觉居然……不是很差。或许是因为孟图南的床睡着很舒服?好软啊……
    想了片刻困意又袭来了。这次的困夹杂了头昏脑胀,换成以往路延肯定会坚持起,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莫名不想起来。
    他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梦到很多零碎的片段。
    先看到小时候——
    那天半夜路河回家,先到他房间里看他,亲他的额头。被吵醒了,路延叫了声爸。被抱到那个风尘仆仆的怀中后,他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腰。他爸从腰间把东西掏出来,说这是枪。路延想玩,他爸不让摸,说你的手不要碰这些,好好学习,笔就是你的枪。
    画面变了——接着路延看到……很多个背影,他自己的。
    一个人过节,过生日,一个人回家,一个人打游戏,坐在房间里,关灯玩我的世界。砰一声——烟花把背影炸没了,新年到,他需要在舅舅家里过年。爸妈都没办法陪他,谢琳有节目要在电视里跳舞,路河不知道在哪里执行任务,他不停跟身边的人说新年好,收红包,听不熟的亲人夸自己聪明。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叹一口气,躲去楼下抽烟,空一只手去填杂志上的数独。
    然后数字扭曲起来,他揉揉眼睛,再睁眼看……这次是去看他爸遗体的那天。
    可上面怎么盖满了卷子?不是应该盖着国旗吗?
    路延走过去,拿起一张卷子看……干,他看不懂。他明明为这次考试准备了很久,原本的人生轨迹应该是他考完试,然后再复试,去读那个所有人都说好的学校……
    可他不会做那些题。
    不会,看不懂,就是做不出来。梦里他拿着卷子……握着笔,墙上挂着分秒流逝的声音……嘀嗒,嘀嗒,吵。他手开始抖,冒冷汗,呼吸困难,好像有血把卷子浸湿了,他不敢往上面写字——哪来的血?他想着,是路河流的血?他妈自杀那天流的血?看不清题目了,全是血。他死死捏着笔,闭眼,睁眼再看……
    笔什么时候变成了……枪?
    “路延——!斑比!!”
    猛地睁开眼后,路延大口喘气,平缓呼吸。
    试卷。数独。中南海。我的世界。笔。血。枪——远了。
    眼前是孟图南。
    对方正捏着他一只手臂:“可算醒了。吓死我,一直说胡话……”
    路延甩甩头:“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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