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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同剧院幕布一样乌黑,细雨下个不停,沙恩霍斯特战舰在波涛汹涌之中,不停的摇摆。
    而天空百米乌云之外,则是一只和船体一样的硕大眼睛。
    “钻心剜骨!”
    红光一闪而过,将玻璃瓶内的天空照的通红。
    曼斯从巫师的玻璃瓶面前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红袍的男人挥舞魔杖,猩红毒舌般的魔咒死死的缠绕住地面一名跪地黑袍,黑袍惨叫不已。
    这是一个宽广的拱形大厅,厅内站立着数名流苏长袍及地的持壶侍女,模样非常古典。她们有人屏息凝神,有人别过脑袋。
    为了隐匿行踪,从巫师协会总部来的红袍巫师克莱斯特直接将沙恩霍斯特战舰用魔咒装在了玻璃瓶子里,随身携带,而他们本人则被克莱斯特带到了英国沿海一处隐匿的城堡之中,夜以继日的在海边搜寻安克尔的踪迹。
    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安克尔依然不见踪影,而红袍克莱斯特的耐心也越来越差。他每天坐在城堡的大厅中,大发雷霆。每一个出发去找安克尔,最终却无功而返的黑袍,都要惨遭克莱斯特钻心咒的折磨。
    “整整一个月,居然还没找到,你们这群饭桶!!”克莱斯特挥舞魔杖,嘴里毫不留情的咒骂着地上惨叫的男人。
    看着地上被折磨的抽搐不已的手下,曼斯倒显得颇为镇定,得益于常年累月的机密任务,还有**德国四处搜查巫师秘境的举动,曼斯很早就知道巫师的存在,也知道钻心咒的可怕。
    三年前,当他第一次见识到钻心咒时,那规模可比克莱斯特的暴怒来得更为可怕。
    那时,他和自己的同僚被征召去柏林,执行一项机密任务。而在任务之前,格林德沃却选择用钻心咒来考验他们每个人的品质。
    砰!
    大门被猛的推开。
    “找到安克尔了!”
    一名黑袍闯了进来,焦急的大声说话。
    大厅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克莱斯特收起魔杖,跨过因为无功而返而惨遭折磨的黑袍巫师,“在哪儿?”
    那黑袍看着地上依然抽搐不已的同僚,一时间变得犹豫起来。
    “我问你话,你没有听见么?”
    红袍克莱斯特焦急且愤怒。
    “我想,您还是自己过来看一下比较好。”
    手下说道。
    人群鱼贯而出,走出大厅。
    走廊中,几个黑袍拖着渔网走了过来,空气中散发的刺鼻海腥气让几个持壶侍女捂住了鼻子。
    摆在面前的是一个躺在渔网中的男人,他浑身湿漉漉的,显然刚刚从海里捞出来不久。他肤色青白如死尸,四肢膨胀肿大,就像被注水的肉牛一样。身体的各个角落都生长出一些怪异的红色毛发。更怪异的是他眼睛睁开,瞳孔不停转动,脸上带着妙不可言的微笑。
    如此诡异的组合让人惊愕不已。
    曼斯走到渔网面前,虽然变化极大,但他还是辨认出来,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真是自己曾经的手下,安克尔。
    “今天早上,我的子嗣在浅海发现了他。”
    一个捏着手帕,身穿华丽绿色长袍的老头从几个黑袍身侧走了出来,他有着微尖的耳朵,苍老且枯萎的皮肤,还有一只弯成奇怪角度的左手:“还有呼吸,应该还没死。”
    克莱斯特第一时间蹲了下来,用手按住了自己儿子的脖子。然后抽出魔杖在他头上点来点去,可无论他怎么做,安克尔都没有理会。
    他空洞的脸上保持着恒久不变的微笑,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个词语,“更多...更多...更多...”
    曼斯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他压低声音问自己手下,“这是什么,阴尸?”
    “不,不像。”
    手下摇头:“阴尸受人控制,而且还保有人形,但安克尔...安克尔已经没有人样了,天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应该有救吧。”
    曼斯关切的问。
    “有救!?”
    话音刚落,他就像被一辆狂奔的火车头迎面撞上。安克尔的父亲,红袍克莱斯特毫无预兆的掐着他的脖子,重重的把他按在墙上,气的浑身发抖,
    “你看他这模样像是有救?你要为此付出代价,小麻瓜!明明是一个简单的抓捕任务,你却频频弄出纰漏,甚至还搭进了宝贵的巫师生命。”
    魔杖顶在曼斯的头顶,空气中激荡的魔力让他头皮发麻。
    曼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封住咽喉。这时,他的手下再度变成了缩头乌龟,一声不吭,老实的和周围的持壶侍女一样安静。他们都在努力的消除着自身的存在感。曼斯明白,面前这男人就算杀了自己,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生死之间,捏着手帕的绿袍老头走上前来,用那只断手拉住了克莱斯特的胳膊,
    “哎呀,克莱斯特,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急躁。别急,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老头笑盈盈的打起了圆场。
    “办法?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克莱斯特暴怒说道。
    “尸体能笑?尸体能说话?能笑能说话,不就是正常人,对不对?”
    老头给曼斯使了个眼色,在巫师的世界,由于连年不断的战乱,各国之间的渗透愈发深入,眼前这老头明面上是英国的一位著名巫师,但实际上早已投靠德国,成为巫师协会暗地里的爪牙。
    “他......他还没死。”
    曼斯拼劲全力,在红袍的铁掌下沙哑说道。
    “但他已经没有灵魂了!”
    克莱斯特咆哮:“没有灵魂的巫师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具本能操控下的野兽!一个连植物人都不如的畸形怪物!”
    “我...我可以....找回他的灵魂.....”
    曼斯艰难说道。
    “什么?就凭你,一个连魔法都没有的麻瓜,凭什么放出这样的大话。”
    “我...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曼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唾液止不住的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克莱斯特抬手一甩,曼斯如同破麻袋一般被丢弃在地,不断的咳嗽。
    绿袍老头招了招手,几个侍女上前,架着曼斯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喘了几口气,曼斯推开了搀扶他的侍女,神色苍白的说道:“我的确不可以,但格林德沃可以,我认识他。他的魔力深不可测。”
    话一说出口,绿袍老头的脸色就变了,他眉头紧锁,赶紧拍了拍曼斯的肩膀,不知在示意他什么。
    “大放厥词!”克莱斯特暴跳如雷,“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格林德沃已经在自己的巫师塔中闭门不出快整整一年。没人在此期间见过他。”
    “这项任务是格林德沃交给我的,他和我非常熟。”曼斯晃了晃脖子:“而你如果想要救你儿子,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他。”
    周遭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红袍巫师的身上。
    克莱斯特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他看着地上依然保持神秘微笑的安克尔,那家伙还保持着微笑,喃喃低语,更多...更多...
    最后,克莱斯特妥协了,他咬牙切齿说道:
    “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至少让我见到格林德沃,否则,我就拿你给我儿子陪葬!”
    .......
    .......
    另一处,不知名的海角边缘。
    霍法慢慢从梦境中醒来,他再度回到了救生船的甲板上,保持着和入梦前一模一样的姿势,脑袋向下贴在甲板上。
    城堡消失了,黑暗的草地和禁林也消失了,清醒冲破混沌,如大梦初醒。凉爽海流混合着咸味苦涩的海风扑面而来,霍法从未感觉现实世界是如此美好,那颠簸海流中透露的精准物理法则竟是如此的诗意和浪漫。
    爬起身,他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修女,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哼哼唧唧的抽了一下鼻子,缓缓睁开眼睛,就要醒了。
    啪嗒。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霍法猛地一转头。
    瞥见在他们身后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有个一个快速从船舷爬向海洋的黑色不明物体。
    眼见它就要往海里游去,霍法眼疾手快,闪电一般从船上扑了过去,将手往海水中一划,在它如水前一秒抓住了它。硬生生的将半个身子都入水的它从海水里拽了出来。
    那生物疯狂在他手中扭动,触须飞舞着缠向霍法的脸庞。
    魔力涌动,海水在霍法手中变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将那不明生物牢牢困锁在其中。
    它四肢触须疯狂的拍击玻璃,做出怒发冲冠的动作。但并无作用,变形构成的玻璃球远比一般玻璃要更加坚韧。
    霍法将玻璃球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这只从未见过的生物。
    从正面看,它并没有脸,只有一团混沌黑烟漂浮在它的脑壳内,在脑壳下方,则是数只飞舞的触须。这让他又想到在梦境的深海中,那最原始的恐惧,那飘舞的触须和锋利的利口。
    就是这小东西给他们四个带来了难以言表噩梦么?
    只不过,它和梦境海底中看见的那只数百米的庞然大物比起来,也太迷你了一些。
    “那是什么?”
    克洛伊也醒了,她心有戚戚的问。
    “不清楚,不过很明显是种魔法生物。”
    霍法举着玻璃球,纳闷说道,“真奇怪,为什么会有魔法生物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应该么?”
    “当然,魔法生物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巫师或者巫师秘境,如果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海底遗迹,或者太平洋中某个原始巫师的岛屿内出现,那我倒还可以相信。
    但这里,英吉利海峡,这条早就被各种势力占据的文明航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稀罕而又古怪的未知生物,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嗯...”
    克洛伊思考了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故意放在这里,想要陷害我们。”
    “倒是有可能,你得罪过什么人?”
    霍法问。
    “我自幼就在修道院没出过门,你经常在外面跑,你得罪过什么人么?”
    霍法一想,好像多的有些数不过来。不过,如果真的有人想害他的话,应该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吧,这生物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想了一会,毫无头绪的他摇摇头。
    “算了,我留着这个,也许未来可以研究研究。”说话间,那玻璃球上生长出一个倒钩,他把玻璃球挂在腰间,心想这也算是一个奇特的收获。
    “你可得注意点安全。”
    克洛伊颇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把玻璃球揣在腰间,并且和它保持着距离,似乎生怕那玩意冲破玻璃球,再度将她拖进那可怕的梦魇之中。
    霍法点点头,在把玻璃球外又罩上了一层钢铁。这下,连震动都消失了。
    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英国的海岸线,真实的英吉利海峡本就如此狭窄,完全不是梦境中,那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
    “今天是多少号?”
    克洛伊问。
    霍法不知道,他无法确定时间,也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只有鸟儿在头顶飞来飞去,还有很多银色的飞鱼划过水面。
    他瞥见了那些飞鸟和银鱼,它们噼里啪啦的聚集在海面上,大概是在进食。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腐臭的气息,霍法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启动救生艇,向鸟群聚集之地划了过去。
    当他们到了哪一块海面之后,那些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有些甚至还在空中拉起了粪便,似乎想驱赶入侵者。
    “该死......”
    霍法撑起护盾,随后就看见更糟的——那些飞鸟啄食的原来是一具苍白肿胀的尸体,那尸体腐烂肿大,身披的斗篷无疑为**德国的黑色。
    当他翻过这具尸体,他不禁暗叹一口气。虽然他的脸庞和胸口已经被鱼群和鸟群啃噬殆尽,但依旧能辨认出出,这是奥尔多的尸体。
    他说的没错,现实世界中,他已经死了。
    想到噩梦之中的历险,霍法默默将手掌覆盖在他脸上。“安息吧。”
    说完,魔力涌动,一道道水流将奥尔多的尸体牢牢禁锢,化作一层冰棺,冰棺表面再度变形,成为厚重的钢铁,带着奥尔多的尸体沉入海底。
    修女站在他身边,手指在胸口和额头比划了三位一体。表情也是颇为感慨,那个男人在噩梦中,曾经帮助过他们。
    做完这一切,霍法对修女说道:“奥尔多和安克尔找到了我们,说明穆勒.曼斯之前一直都在追踪我们,他肯定找到了那艘货船上的人,我们得把他们找回来,否则,他们会被带进集中营,必死无疑。”
    修女本来还心有戚戚的看着大海,一听霍法这么说,她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霍法。
    “别这样看着我。”
    霍法摆摆手:“他们本来不准备来英国,是我逼他们过来的。我得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克洛伊眼睛明亮有神,她高兴的笑了起来,“好嘛,那我们回去么?”她指着身后的大海。
    “不,”
    霍法对远处的海岸线努努嘴。
    “他们的巨型战舰不可能停在海上太久,否则一定会被英国的海军发现。如果不出意外,那些人一定会在陆地上,守株待兔的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我们这样上去不是正中下怀?”
    克洛伊担忧的说道。
    “没关系。”
    霍法戴起黑色的金属手套。
    “我会找到他们,然后把你们一起带去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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