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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临江道了声进来,叶云舟刚端正坐下,做出认真工作的样子,却听门外一声忍笑的致歉:“敲错了,这就告辞。”
    叶云舟:“……”整层就这一间有人,你敲错?
    叶云舟边拆信边道:“刚才谁啊,他好像不怕你。”
    “夙宵殿主应轩阳。”慕临江介绍,“寂宵宫俗务都由他处理,大概又来要拨款了。”
    “所以你就负责养花泡茶?”叶云舟问。
    “宫主知人善用就好,何须事必躬亲。”慕临江悠然道,“继续念。”
    叶云舟只好继续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纸堆了一桌子,才翻到一封正经的:“修真境凌沧真人六百大寿庆典你出席吗?”
    “请柬?”慕临江一愣。
    “不是,是重华仙门夏门主问你。”叶云舟把那封信递到慕临江桌上,他敏锐地发觉慕临江在听他否认之后,露出了一抹不出所料的习以为常,他想了想亲和地建议,“默影都离修真境不远,你去交几个大乘期的朋友怎么样,有助于调整心态。”
    慕临江一目十行就把信纸又甩给叶云舟,嗤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和夏门主是什么关系?他特意私下问你,你们是朋友吗?”叶云舟刨根问底,他对慕临江的人际交往越发好奇,原著中人人皆对慕临江避之不及,尽管偶尔提及苍旻界海域三都之外的大陆,也没说明慕临江是否有过亲友。
    “通商往来罢了。”慕临江神情淡然,“夏秋岚精明着,想拉我过去彰显他重华仙门的人脉门路,没什么诚意,你把剩下的信都滤一遍,重要的记下时间地点内容,录进玉简,信件拓印一份,拓本和玉简都拿给应殿主安排,原本送至卷宗阁封存……”
    叶云舟一头雾水地硬记,同时感到不妙:“那你呢?”
    “我去泡茶。”慕临江悠闲自在地起身,“若有不解之处,夙宵殿内随你请教,没人敢对你半分不耐。”
    叶云舟:“……”你霸气用对地方好不好。
    叶云舟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信任,足见慕临江气度非凡,他半是摸索半是天赋地学会往玉简里记东西,抱着一摞信纸去隔壁研究拓印法宝,打听卷宗阁位置,等手头空下来时已经正午了。
    慕临江还没回来,叶云舟揉着脖子出门透气,夙宵殿外的廊道里聚集了一伙年轻姑娘,其中一个是值班的夙宵卫,旁边围了几个闲下的侍女。
    “……没想到宫主竟然安排这种琐碎麻烦的职位,我还以为至少要封个堂主呢。”
    “听说叶公子只有筑基,实力不够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
    叶云舟本来没想偷听,但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就忍不住停下脚步悄悄躲到了廊柱后面。
    “有名无实的虚职也可啊。”那个夙宵卫姑娘继续道:“我听老大说,他们一大早起来上山,兴致大好,宫主对叶公子可真是太宠爱了。”
    侍女一听消息来源是卫一,纷纷深信不疑:“我觉得文侍也不错,每时每刻都能和宫主见面,宫主满足了,总该没那么吓人了吧。”
    另一个侍女闻言满面凄苦:“我明天第一次轮值给夙宵殿送茶点,晚上怕是要做噩梦,姐姐快说点兴致到底如何大好,不然我下午都不想做事了。”
    叶云舟悄悄听了半天,这才确定为什么卫一看他那么意味深长。
    才过去半天,谣言就传成本子了。
    那高马尾的夙宵卫女孩和侍女们越聊越兴奋,辫子直晃,他听到末了都觉得夸张不已,扶额转身打算回去泡点茶降降火。
    刚一回头,叶云舟霍地就在后一个廊柱间目睹慕临江抱臂倚墙的身影。
    慕临江还绰有余裕的朝他晃了晃搭在胳膊上的手指。
    叶云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心说慕临江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听这些风言风语脸不红心不跳,真有点衣冠禽兽的底子。
    “你听多久了。”叶云舟压低声音招呼他回去。
    “比你久。”慕临江说的风轻云淡。
    叶云舟嘶了一声:“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她们连你穿什么颜色内衣都敢编造,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编了又能怎样。”慕临江不以为意,“也没人敢来找我求证。”
    叶云舟:“……”你还想让人家来啊。
    于是叶云舟就想揶揄一下,看看慕临江会不会因此窘迫,就当了敢求证的第一人:“所以你穿什么颜色?”
    慕临江:“……”
    慕临江总算发挥出了他的邪魅一笑:“我脱给你看?”
    叶云舟表情一敛肃声道:“使不得!”
    “放心,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澄清。”慕临江承诺道。
    叶云舟压下一个白眼,心说时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成熟,他的脸面可要蒸熟了。
    所谓有压迫就有反抗,寂宵宫内外不论男女,都对八卦慕临江有着极高的热情,好像这么做很有禁忌的快感,再加上慕临江对谣言放任自流,上行下效,叶云舟才跟着慕临江办了三天公,第四天就听说了书房强制表白条案毛笔等等关键词,不愧是开放先进的修真社会。
    唠嗑之余,甚至还形成了书面文字材料——但听得叶公子将那小羊毫一掷,满面泪痕嗔怪道:“你端的只会甜言蜜语,那些仙子郎君皆是美人儿,我如何与你旧相好比得!不如我自去了,放你快活罢!”
    宫主便急道:“你且莫要生气,庸脂俗粉我是从未过眼,只愿与你做神仙眷侣。”
    叶公子只泣不语,宫主好声去劝,拾了毛笔与他嬉戏做一处。
    叶云舟此时正把临时装订的话本敲在慕临江桌上,怒气冲冲道:“这肯定是应轩阳赶出来的,手速很快嘛!你信口开河,他断章取义,殿主就这么闲?我都比他忙!”
    慕临江不为所动地喝茶:“气什么,我都只与你做神仙眷侣了,你还要怎样?唉,我真拿你没办法。”
    叶云舟:“你他……马上给我闭嘴。”
    叶云舟默念气质,涵养,不能爆粗口
    他捞起根毛笔朝慕临江甩过去,恨声道:“况且我为什么要哭着摔笔?我就不能暴怒摔笔吗?其实传就传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我不能接受这个哭哭啼啼的人设。”
    慕临江接住毛笔挂上笔架,心说人设才是最不重要的小节好吗:“外面又来人了,不想被传成争风吃醋,你最好安静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叶云舟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下人。
    慕临江手指往桌面一磕,指环在半空投射出一面云图,翻出下属传给他的报告看了起来。
    叶云舟瞬间调整表情,摆出和善的微笑:“请进。”
    书房被缓缓推开,一个小厮端着两叠茶点进来,他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走到慕临江桌前,叶云舟看他几乎是低头闭眼放下的其中一份,慕临江没什么表示,他额上冒汗,把另一份放在了叶云舟桌上,死死捏着托盘躬身退下。
    叶云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又扫了眼茶点,正待开口,书房乍起一阵邪风,唰地掀上窗户,周围光线不知被何物吞噬,正逐渐陷入无声幽暗。
    “站住。”
    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慕临江古井无波的嗓音混着沙沙回声倏忽响起。
    叶云舟留神细听,发现那阵沙沙声像无数短促的尖笑和哭嚎组成的噪音,扭曲成了站住两字,听的人太阳穴直跳。
    小厮惨叫一声,托盘哆嗦着从手中跌落,脸上顿失血色,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抬头。”慕临江冷声命令。
    小厮颤抖着转过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他的脑袋逼他动作,沙哑诡异的回音在脑中激荡,被迫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一双巨大的、填满书房的眼眶,眼睑淌出粘稠的脓液,挤压变形的眼球里钻出无数条蠕动的毒蛇。
    每一条毒蛇的竖瞳也在鼓动膨胀,新的幼崽破茧而出般从眼里探头,张口露出血红的肉和森白的獠牙。
    “别过来……救命!有眼睛,有蛇…救我啊!”小厮胡乱挥手满面惊恐,他感觉自己手里残留着湿滑冷腻的触感,疯狂地在衣服上擦手,可马上又浑身发冷,他抓到的柔软衣带陷下去的厚度……像蛇的身体。
    小厮在昏死过去前,连自己的头发都扯断了一把。
    慕临江闪动紫芒的眼睛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屋内复又亮起,夕阳辽阔又轻柔的暖黄透进屋里,慕临江起身打开窗户,静静站在窗口,仿佛刚才把人吓昏的并不是他。
    叶云舟和人类的悲观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很酷。
    “我还挺喜欢蛇的。”叶云舟一手拖着下巴,捏起一块糕点晃了晃,又放了回去,“刚才都是他看见的幻影,能给我也弄一条吗?我想要黑色,能缠在手上的那种,做得到我就不和你计较本子的事。”
    “我只是让他见到他恐惧的东西。”慕临江回首深深望了叶云舟一眼,“你又怕什么?”
    叶云舟顿感遗憾:“可惜,我胆大包天。”
    “哼,你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慕临江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怕你很正常,但怕我就奇怪了。”叶云舟道,“别人对我都是好奇,佩服,有人还带点同情,只有他在紧张,岂不是很反常,况且三天过去,那些人也忍的差不多了。”
    “如果我不拦他呢?”慕临江又问。
    “我的作风当然比你温和。”叶云舟强调,“留下畅聊一番,把这些茶点吃完就行,没问题就当拉近关系,有问题自作孽不可活。”
    慕临江不知是赞成反对,嘴角动了一个弧度,端详着叶云舟那张清纯无害的脸,忽然觉得他就像鳞片靓丽的毒蛇,色彩惑人,张开嘴时你以为他在笑,但他已经酝酿好了致命的毒液蓄势待发。
    叶云舟拎着茶壶走到小厮面前蹲下,把他翻了个身,只见他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尽管没有重伤,但大概留下了比重伤更可怕的心理阴影。
    “刚才那是……传说中的惶音?”叶云舟用指节抹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鼓膜嗡嗡作响,“你怎么无差别攻击啊。”
    “你既然不怕,我何必收敛。”慕临江挑起嘴角,为终于坑了叶云舟一回高兴,“还是你这便受不了了?”
    “再语焉不详我就罢工。”叶云舟威胁他,原著提及慕临江身负两种失传功法,一者暝瞳,一者惶音,暝瞳是恐惧之目,惶音是威慑之声,慕临江也因此成为不可直视、不可违抗的邪主。
    那些侍女小厮们背后讨论他,慕临江一笑而过从不追究,可等慕临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不敢吭声了。
    就像这个世界永远只有慕临江自己。
    慕临江很自觉的转过了身,免得小厮醒来再吓昏过去,叶云舟把一壶茶水浇在小厮脸上,等他咳嗽着睁开眼时,笑眯眯的递过去一方手帕。
    “这位先生,无碍吧?先擦擦脸。”叶云舟温柔地说,“是谁指使你在茶点中做手脚?”
    小厮神情恍惚,攥着帕子颤声道:“我偷看……是长老院,是长老院逼我。”
    他猛地吸了口气,抓住叶云舟的手放声哭嚎起来:“我是被逼的!求叶公子杀了我,我但求一死!求您别把我交给宫主!”
    叶云舟掐住他的手腕一点点挪开,瞥了眼趴在窗台看风景的慕临江。
    原著前期有个长老院炮灰人物,男主被慕临江囚禁,第一次逃跑的机会便是此人创造,他说是同情男主不忍见他受折磨,给了男主一包迷∫药,让男主放倒看守,按他所说的路线下山和他汇合,他会带男主脱离魔窟,但可惜的是被慕临江发现,堵在山门功败垂成。
    男主宁受侮辱也坚持不肯供述,后来慕临江查到此人,直接带到男主跟前控制了他,让他自己剖开胸膛剜出心脏摆到男主面前,男主当场就吓昏过去。
    叶云舟一直觉得这个动机不太可靠,天天在寂宵宫高层混的人,谁不知道慕临江的德性,至于为了旁人头脑发热自毁前程吗?
    当然也不排除单纯好人,但如今这小厮供出了长老院,那叶云舟就不得不多心质疑。
    叶云舟拍了拍小厮的肩,对慕临江道:“借我一柄剑。”
    慕临江略一侧首窥视:“你要杀人?”
    “我要下山。”叶云舟语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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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云舟:我今天就要自己走,我看谁敢拦我
    慕临江:不拦,共享飞剑一个时辰三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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