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已分不清谁的呼吸声更急促,谁的心跳声更重一些。
犹如干柴遇见烈火, 噼里啪啦火焰冲天,片刻不得缓息。
交缠的唇齿都在极力渴求对方, 将火势越燃越猛, 恨不能将这一方榻间都烧起来。
折丹将她欺在榻上, 大掌牢牢扣住她手腕。只要察觉她似要挣动,他手掌便收紧一分, 唇间的肆虐更不给她半点逃离的机会。
他知她方才说的暖床并非真的像阿泽当初做的那般,仅仅只是暖被窝。却明知故犯地被她引.诱, 不顾一切地踏入她的陷阱中。
这陷阱里尽是迷醉人心的甜蜜, 令他流连不舍, 尽兴难离。
他想紧紧拥住她,实不想再蹉跎时光......
妙心被鬼王抓去后,他慌极, 也怕极了。担心她在鬼王的协助下恢复记忆, 从此躲着他, 再也找不到她。
倘或真的就此失去她,他定会懊悔自己为何不早点承认对她的心思。
说到底是他信心不足, 怕她的心不在他这里,即便他尽诉情肠,她也不愿留下来。
唯有以赌约束缚她。
为了赢下赌约,要她往后心甘情愿地待在方壶岛修行,他不得不强行抑制情愫。
而这个赌, 却也束缚了他,令他畏手畏脚、瞻前顾后,险些失去她。
一想到这两日的惶惶不安,他双臂收紧了些,也吻得愈发激烈,恨不能将她嵌入怀中,哪儿也去不了。
被困得死死的妙心就像只小麻雀,每每想振动翅膀,皆被他轻易压制,只能被迫在他强势的吻中浮沉迷失。
她心跳如鼓震,早已被吻得七荤八素不知南北。
心脏似要爆裂,她想歇口气。可他将她双手摁得紧紧的,别说挣脱,就是挪动半寸都能引发他的不满。
随之而来的是他不遗余力地汲取她口中的呼吸,势要掏尽她肺里仅剩不多的空气,将她的意识掌控在他呼吸间。
“仙尊……”妙心唤道。
这可怜巴巴的声音被他即刻吞没,连一丝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他撩起一轮又一轮热潮,令她燥火蓄积,待以纾解。
妙心难受得哼哼两句,就差哭出来了。
分明是她先出手勾引的,但她没料到素来淡定的仙尊竟突然变了个人,趁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时,将主导权全然夺去,猖狂地在她心头点燃一簇又一簇的热火。
她唯一与他肌肤相亲的经验,便是他身为阿泽时。可阿泽即便再激动,也断不会如此强势和迫切。
他今晚就像被鬼蛊附身时的阿泽,化身一头久未食肉的野兽,她便是他爪下无法动弹的美味。
妙心也实感矛盾,身子汲汲渴求与他亲密,心里却蓦生几分害怕,怕他待会儿真成了只猛兽,不得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可当折丹的吻沿着她颈侧的线条,寸寸蚕食时,也一步步吞噬了她的意志力。心中仅有的那点惧怕顿时被拨动的火苗滚过,眨眼燃烧殆尽。
她忍不住咬唇,求他别折磨。
他置若罔闻,越发使坏,齿尖陷入她耳边的血管处。妙心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绷紧手臂,又想挣扎,手腕猝然传来火烧般的痛感。
“好烫!”妙心皱着脸,难受道:“仙尊….你的手掌好烫。”
折丹全神贯注,即便感觉到右手手心的灼热,也被浑身蚀骨般的滋味给淹没。
听她出声,他才连忙松开她的手。抬掌一看,手心的咒印整个都显露出来,异常清晰。就像烧红的烙铁,红得刺眼,滚烫无比。
妙心侧眼瞧见了那红火的咒印,见他紧绷的面上满是凝重,问道:“这是什么?疼吗?”
“只是一个符咒,不疼。”他低声安抚道。
他语气尽量放松,可妙心还是听出了他因极力忍耐而未控制住的颤音。
她偏头瞄了眼他紧握的右手,问道:“什么符咒?”
他语焉不详地说:“束缚类的符咒。”
妙心又问:“既然这么难受,不能解除吗?”
折丹低头吻在她额间,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可以解除。”
“怎么解除?”她执着地追问。
他浅浅一笑,低头在她耳畔说:“与你欢悦,就能解除。”
妙心还未反应他这话何意,他陡然欺近,下一瞬,清清楚楚地回答了她。
她眉头颦起,咬了咬牙。
他在她颊边、眉眼落下安抚的亲吻。
“别怕。”他不断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想帮她缓解。
听他温柔的声音,妙心点点头,全然相信他。
却是大错特错......
一只砧板上的羊羔,遇见一头近乎失控的猛禽,能有什么好结果?
而后不论她如何哭着求饶,这场狂风暴雨肆虐了整宿才停歇。
失力前,妙心心里一阵哀怨:这人真是将表里不一发挥到了极致,一直都被他清心寡欲的外表给欺骗了!
折丹将昏睡过去的妙心像颗团子似的抱在怀里,感受她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又忍不住亲了亲她嫣红的脸颊,却才踏踏实实地睡去。
***
次日清晨,折丹醒来,伸手一捞,只有满枕冰凉,早无软香温玉。
他惊得睁眼,原本踏实的心陡然提回嗓子眼。
他连忙起身,穿好衣裳出屋寻人。
“她在西山。”院内等候多时的陆吾见他急匆匆出门,说道。
西山正是种满山茶花的地方,她大清早去赏花?
陆吾又道:“她去时神情不大对劲,我问她去那里做什么,她说要去证实心里的猜测。很可能是察觉到了花丛底下的秘密。”
折丹闻言微怔,下意识看了看右掌。
“相思咒解除了吧。”陆吾猜到了。
昨晚他两在屋里的动静那么大,妙心的声音更是传遍整座四方院,听得它面红耳赤,急忙飞去岛外才安逸。
折丹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掌,相思咒解开,便意味她的记忆即刻恢复。
他输了赌约,若要履行承诺,便没有理由逼迫她留下来……
***
妙心站在西山山头,默然俯瞰下方纯白如雪的花海。
忽而听见脚步声靠近,她头也不回地说:“你输了。”
折丹脚步一顿,复又上前,从她身后将她缓缓揽进怀中。
她放松后背,半眯眼,懒懒地靠在他身前。他高大宽阔的身形能将娇小的她完全容纳,她十分享受依偎在他怀中的安定感。
“你不说点什么吗?”妙心问道。
折丹轻嗅她发间的清新茶香,说道:“我去不死城找你之时,你便已经恢复了记忆。”他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原来他早已有所察觉,妙心笑了笑,也不隐瞒,甚至几许称赞:“不愧是九尊的老大,我这点小心思在你面前耍不出花样。”
折丹下意识收紧臂弯,道:“所以昨晚你佯装并未恢复记忆,继而蛊惑我,是为解除我的相思咒,赢得赌约。这算是作弊吗?”
“啧啧啧,话可不能这么说。”妙心哂笑道:“即便我恢复了赤铃的记忆,但我蛊惑你时却是用妙心的身份,也未曾用自己的力量。你说我恢复记忆在先是作弊,可纵观整场赌约,仙尊可是第一个作弊的啊!”
她转过身,在他吃惊的目光中,将他拥在腰间的手臂推开,说:“八百年前,我被玄南刺伤后昏迷不醒,是谁施法进入我的梦,不停地暗示我,刺伤我的人是折丹仙尊?”
“不如我来猜猜你此举的目的......”她嘴边带笑,眼中却渐渐浮现愠色:“因为相思咒,你没法远离我,所以借用我被刺伤一事,让我忌惮你、害怕你,以至与你隔开一道鸿沟。如此一来,风险大大降低,既而保证你最终赢得赌约,我猜得可对?”
她所言句句属实,折丹没话辩驳。
“既然我们两个都作弊了,这输赢该怎么算呢?”她问道。
折丹将问题丢回给她:“你认为该怎么算。”
他只在意她接下来的打算,要走还是要留......
“若说双方都有作弊,所以输赢对半,这结果还挺为难人的。”她煞有其事地苦恼一番,忽然指了指下方的山茶花,道:“但有人作弊不止一次呢,一而再地犯规,是不是得老老实实地认输?”
即便预料之中,可事出突然,折丹仍未准备该怎么解释。
妙心冷哼一声,极尽嘲讽道:“既然嫌弃自己心中生出的情丝,为何不直接毁去?却要多此一举将它们埋在山茶花底下?为了掩盖自己的情丝,特意种下满山的山茶花,仙尊着实费心又费力了。”
之前她被土里窜出来的情丝缠住身,那时她不知是何物,只怀疑是某种地底成精的植物。
记忆恢复后,她依稀记得鬼蛊曾附身的一位地仙因情生怨,生拔情丝的场景。那情丝就如这山茶花底下窜出来的一样,轻盈如羽丝,纯净如冰晶。
再结合他曾说这‘不是山茶花的根’,她才有所猜测,十之八.九就是情丝埋入土里生根了。
见他沉默,妙心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折丹视线落向眼下望不见尽头的花海,每一片花瓣都承载一段记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拔除情丝之时,是妙心随他这位‘师父’在地界捉妖。见她受伤,他心疼不已,严肃叮嘱她往后不可贸然行动,必须待在他身旁。
那天她抱着他的手,苍白的脸扬起一抹笑,竟反来安抚他:“弟子不疼,师父别皱眉了,弟子会乖乖听师父的话。”
这笑有些惨淡,因为她伤在骨头,不是一般的疼,却仍强忍疼痛,只为让他安心。他心头怦怦跳了几下,只觉她笑靥灿烂,明媚生辉。
那天,右掌种下的相思咒第一次显现。
晚间二人回到鹿山,他却趁她熟睡时,赶回方壶岛,初次尝到了生拔情丝的痛苦滋味。
情丝一旦被拔,增长的速度便会日益加快。直到她有一日醉酒,抱着他,说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那夜情丝疯长,相思咒几近破除。
他逃一般地连夜从鹿山赶到方壶岛,仅仅是那一次的情丝,便开出了半边山谷的山茶花。
“情丝并非埋在山茶花底下。”折丹思绪渐回,视线仍流连在那雪白的花丛中,幽幽地说:“是情丝长出了这些山茶花。”
妙心惊愕地瞪大眼,难以置信:“这话……什么意思?”
他视线微偏,迎着她瞠惑的目光,解释道:“除却你当初来方壶岛见到的中间那圈山茶花,是我栽种的,其余的山茶花皆是情丝所化。”
其余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