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蛊惑人心的能力在你面前不好使?忒丢脸了?”妙心随便猜了两句,下意识觉得他定是要嘲笑自己。
毕竟她方才从反抗到束手就擒,也就用了一个吻那么短暂的时间。
他摇头,拇指亲昵地摩挲她鬓边,眼中温柔尽显:“你说我有迷惑心魂的能力,将你迷的七荤八素,果真如此?”
妙心大大方方承认:“这等伤害自尊的话,我何必要说谎?”
折丹已经抑制不住地扬起笑脸,费了好大的劲才按捺住欣喜若狂的情绪。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凝睇她清丽的明眸:“我可以将你的话理解成,你对我早已心生情愫,心悦于我吗?”
妙心恍然明白他为何一直纠结她方才的话,原来要急于求证她的心思......
她心中一哼:你宁愿舍弃情丝也要赢下赌约,死不承认对我动了心,我偏不如你所愿!
她眨眨眼,装傻充愣:“我方才是这个意思吗?仙尊自作多情了呢!”
折丹岂没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狡黠,他沉身压下,见她故作镇定的脸上红晕似霞,顺势低头咬她耳:“所以说,你对我们之间关系的认知的确不够深刻。”
妙心浑身一激灵,心跳急促两下。他侧头便夺去她的呼吸,吻得略显急切。
如醉如狂之时,折丹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娇羞盈盈的水眸上,执意要问清楚:“告诉我,你可心悦我?”
浴于情潮中,妙心的神志早已迷乱,下意识回答:“心悦你,只心悦你!”
折丹心中狂喜,又问:“你与我是什么关系?而今知道了吗?”
妙心茫然地望着他,水光涟涟的眸子瞧着十分可怜。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夫妻关系,莫要忘了?”
妙心因‘夫妻关系’四个字而瞪大了眼,正张口想要问话,却被他的凶猛拽走了残存的一点意识。
折丹躬体力行地解释了什么是深刻的认知。
妙心也亲身得到个教训:不要轻易惹怒仙尊。
***
这宿,恣恣汲汲不知羞,翻云覆雨不知休。
次日,妙心幽幽转醒,她动了动四肢,软绵绵使不上劲。经过一夜春雨的浇灌,就似酗了一夜的烈酒,宿醉过后浑身乏力。
过了会儿清醒许多,这才察觉自己似乎正趴在个温暖的地方,耳边还有咚咚咚鼓震般的声音。
妙心微微掀动眼皮,原来是仙尊的胸膛......那就继续趴着吧。
他整宿不疲,耗尽她的体力,也该让她舒服地享受一会儿。
“醒了?”耳边响起他温柔的话语。
原来他睡醒后的声音是这样的,有些低有些沉,就像微风拂过山谷发出的沉沉风吟,轻轻落在她耳畔。
“妙心?”见她不理会,他又出声唤道。
妙心十分享受地静听他的声音,安心得令她全然松懈下来,遂闭着眼没搭话。
有人却偏偏喜欢扰她好眠......
折丹先是搂住她的腰,轻巧地翻了个身,再让她平躺在床榻。目光顺着手指变得不安分起来,一会儿指腹划过她脸颊,一会儿掠过她眉眼,一会儿又轻轻捏着她饱满的耳垂。
他动作温柔,妙心暂且还能忍,只当是只小猫在使坏。
直到他在她脸颊落下细碎的亲吻,辗转来到唇边,在她渐渐控制不住紊乱的气息时,将她双唇含住。
妙心着实受不住他的撩拨,开始回应这个晨间的初吻。唇齿的交缠又是一番难分又难舍,天雷引地火……
以免她身子骨承受不住,折丹强行压下心中汹涌的欲念,不得不从她甜美的唇瓣撤离。
两人侧身抱着,静静地平复呼吸。
妙心听着他许久都没缓下来的心跳,似乎抱着她只会越跳越重。她抿着嘴憋笑,暗骂他活该。
视线恰好落在他身前,这才发现他的心口有道小小的圆形肉色伤疤。若非如此近距离,很难察觉。
她抬手触碰这疤痕,他下意识微微一颤。
“这是每次情丝拔出的位置?”妙心问道。
“嗯。”他简短地回应。
神仙的伤口容易愈合,越是修为强大的仙,自愈能力越强。定是情丝反反复复地穿破肉骨,才导致伤口虽看似愈合,血肉却无法长回原有的样子,始终会留下痕迹。
“你可以用仙力治疗。”她说。
折丹却道:“倘或不是要拔除的情丝太多,又怎会有这疤,留着也是个纪念。”
情丝太多……
这人说情话都是一脸理智的模样。
妙心一掌拍在他心口,抬头瞪道:“宁愿痛不欲生,也要拔除情丝,你就这么想赢下赌约吗?”
他苦笑道:“一旦赌约失败,你若铁心要走,我便没有留住你的理由,不赢怎么行?”
妙心错愕:“你......想留住我?什么意思?”
“一直都想留住你啊。”他再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如实坦白:“千年前便想将你留在身边,但那时我伤了你,你对我的成见颇大,遂只好借着赌约暂且将你留下来。”
妙心不敢置信,依然认为他别有目的:“你分明是为了要我‘弃恶从良’。”
他无奈一笑:“这只是劝服你的措辞。”
她狐疑瞧着他,寻思道:“因为我是后土娘娘的神器,将我留在此处,助我修炼成仙,可完成你作为九尊的职责?”
“九尊的仙职从不包括强行逼迫他人成仙。”看来他的赌约给她造成的影响不小,若再不说明,指不定她误会成灾。
折丹耐心解释道:“我虽期盼你成仙,但这并非要你留下来的主因。我本意是……”
妙心眉头一挑,打断他的话:“总不会是为了讨个便宜老婆,再给你生个白胖娃娃,在这荒岛陪你玩吧?”
折丹闻言哭笑不得,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你我成婚之后,白胖娃娃必然要有。但是一个不够,放心,我会加倍努力。”
这话在妙心心中猛然砸起百丈巨浪。
倘若她没猜错,他这是在表达要娶她吗?
妙心仍不敢信:“你想要与我成婚?”
折丹道:“我的表达是否总有些偏差?说得这么直白,你却还不信。”
“信什么......”她分明喜上眉梢,却又以为是在做梦。
他低眉一笑,轻捧她脸,一字一句:“信我费尽心机将你留下,皆是情愫使然。信我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完成三世姻缘。”
阿泽为一世,仙尊为第二世,总共只有两世的姻缘。
妙心忽想到什么,猛地翻身,胯坐在他身上,兴奋地叫道:“我早便猜到是你,就是你!司南星!”
“这般笃定吗?”他笑着反问道:“假如我不是呢?你便不嫁吗?”
“嫁嫁嫁!当然要嫁!”妙心生怕他反悔,哼哼威胁道:“你若不娶,我就昭告天下,说你是负心汉!”
“岂敢不娶。”折丹宠溺地揉了揉她脸颊,问道:“倘或司南星并非是我,你还要继续满天界地找人吗?”
妙心道:“也许会继续找。他毕竟给了我名字,还陪我打理不死城,我的确想知道他的真身究竟是谁。”
原本是尽诉情肠的温馨时刻,折丹却因她这番回答,心里滋味莫名。
他迟疑了会儿,追问妙心对司南星究竟是何感情:“是否有过男女间的心思?”
妙心笑他对这事太执念,姑且不论她自己也分不清对司南星是什么感情,毕竟她那时哪里懂什么男女心思,还是个未开窍的呆愣愣。
即便真有那么点不一般的感情,但她如今渴望与谁共度余生,她心中明明白白,何必再纠结过往。
“何况司南星本来就是你啊,三世姻缘不也是你说的吗,这会儿怎么突然吃起自己的醋来?”妙心取笑他:“身为九尊之首,往日的自信从容和淡定呢?哎呀,你该不是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司南星,才会对你别有心思吧?”
折丹面色一变,转身别过脸,没再说话。
生气了?
妙心爬过去,趴在他身前,探头看去。嘿?这人竟然脸红了!
“羞什么?”她晃了晃他手臂,故意问道。
“没羞。”
“气什么?”
“没气。”
妙心狡黠一笑:“喜欢什么呢?”
折丹:“......你。”
妙心笑得分外欢喜,拼命往他怀里钻。折丹没辙,展开怀抱,将她揽了过来。
“我也是啊。”她像只啄木鸟,亲着他下巴,抬头嫣然笑道:“喜欢你。”
折丹满目都是她明媚生春的笑靥,心头就像打翻了蜜罐似的,甜腻甜腻的,早就将那丝醋味给驱散了。
他将妙心紧紧拥入怀里,假若司南星并非是他,他也不会准许她为别人而心动。
***
思量界。
放眼望去,四周如雪,纯白不染纤尘。地上为水镜,无边无际,名叫相思镜。
只要站在相思镜上方,镜下便可映出思念之人的身影。思念越强,下方的身影越清晰。
思量界内,以相思为代价,可在镜下重聚思念之人的魂魄。魂魄重聚成功,付出代价之人便永生无人可思,再不为人生情。
望不到尽头的思量界,有一人端坐在正中央。他青裳如竹,长发迤地,阖目冥神,静如雕塑,气息十分平缓,几乎察觉不到。
在他正下方的相思镜中,有一女子面容姣好、睡颜安详,却没了气息。她心口有一缕以仙力护住的残魂,突然不安地乱动。
忽闻有力的脚步声,正一步步踏近。
“玄南仙尊入思量界已有八百年,可有收获?”来人身穿赤甲,发束红带,正是鬼王。
玄南这才睁眼,冷如寒霜的目色骤燃怒火。
怒火顿时化作巨大的火墙,轰然矗立在鬼王面前,阻挡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