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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黎飞快地闪身,双手抱臂,得意地扬起眉眼:“谁让你次次上当?”
    宁娇娇翻了他一个白眼,再也懒得理他,而是兴致勃勃地在一面巨大的石墨镜前比划着自己新得到的礼物。
    禹黎嘴角的弧度降低了些,仍是弯着,他是真的在享受这一刻的轻松。
    很单纯的朋友,简单的礼物,还有鼻尖缭绕着让人心安的花香——
    花香?
    哪里来的花香?
    禹黎神经紧绷,装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屋内,在瞥见右手边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的花瓣时,蓦地怔忪。
    是常花花瓣。
    方才,宁娇娇作势要打他,却不是真的灵力,而是凝聚了自己体内的常花花灵,是她的本命之法。
    所谓本命之法,就是操控自己本体的灵法,好控制、攻击性强,却无比珍贵。
    小花仙修炼有多不易,禹黎是知道的。
    不仅是不易,甚至可以用艰难来形容。
    她的根骨不算差,心境也绝非是那种愚昧自扰的庸人可比拟,却不知为何,偏偏在修炼一道上无比艰辛。
    越是艰辛,本命之法越是珍贵,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该被浪费。
    太蠢了。
    禹黎垂下眼眸,忽而开口:“你没事浪费本命之法做什么?”
    宁娇娇还在摆弄她的腰坠,闻言,不在乎地挥挥手:“不然伤着你怎么办?”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有歧义,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我天资不高,操控灵力的本事太差。”说到这里,宁娇娇挠了挠脑袋,脸颊有些发烫,“虽然修道多年,可悟性不行,连刚修炼不到百年的小狐狸都比我强。”
    “我怕我用灵力,是真的会伤到你,自然用本命灵法更稳妥些。”
    禹黎缓慢地眨了下眼,看着又低下头去的宁娇娇,重复道:“太浪费了。”
    他一边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需要逢场作戏,心中更是特意她单纯到愚蠢,却又忍不住沉沦于小花仙弯起的眼眸。
    全无恶意,也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仅仅是作为朋友。
    单纯、干净的朋友。
    好像他还没有从云端坠落深渊,还是曾经那个骄傲天真的天帝之子。
    连禹黎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得到怎样的回答,可他心中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野望如春草般滋长——
    “不浪费。”
    宁娇娇眼皮子都没抬,随口道,“给你用灵法不算浪费。”
    不浪费。
    禹黎控制不住地扬起唇角。
    那一瞬间,禹黎忽然明白了自己心中疯长的野望。
    比起第二种更有利于计划的猜想,情感上,他更喜欢自己的第一个推测。
    正如同,比起窗外闪烁着的幽夜萤火,禹黎更喜欢屋内散落的花香。
    令人无比放松,心安到好似……
    禹黎眼神一眼不落地随着宁娇娇的身影移动。
    好似飘摇许久,终于觅得了归处。
    *
    毕竟有离渊这层渊源在,宁娇娇并没有在荒地呆太久。
    往常,但凡宁娇娇去一次荒地,回来时离渊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宁娇娇将其理解为一种别扭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然而这一次,离渊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出现。
    宁娇娇坐在秋千上,突然想起离渊似乎也与龙族有些渊源在。
    北芙曾提到的龙族的特点。
    贪婪、喜爱珠宝,以及——
    “占有欲极强。”
    第10章 心跳    这一次,率先心动的人不是宁娇……
    “你生气了?”
    “不曾。”
    那人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淡漠,不染半分世俗尘埃。
    于是宁娇娇更加笃定。
    “你生气了。”
    倘若不是生气,他绝不会用这种对待旁人的态度来对待她。
    是的,宁娇娇一直认为,自己在离渊心中,就是不同的。
    如若不是特殊,离渊又怎么会给她准备那么多珍宝丹药,又怎么会对她说出那么多的温柔话语,又怎么会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长久来,宁娇娇在离渊这里得到的特殊待遇,让她愈发沉沦,也愈发完全的、赤诚的交付自己的真心。
    眉眼如凝霜雪,说话时垂着眼,小指勾起藏于掌心。
    他一定是生气了。
    “嗯。”
    果然,这一次离渊没有否认,他站在宁娇娇身前几步的地方,眸光下垂,落在她的腰肌。
    “你又去找他了。”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的,是一阵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威压。
    殿门口的仙侍们顿时跪了一片,唯独宁娇娇没受到半点影响。
    并非是她不怕,而是离渊的威压独独绕过了她。
    她是特殊的。
    心中浅浅的窃喜飘荡四散,缭绕在心脏,转而又进了五脏六腑,欢喜得暖了心扉,连血液都变得滚烫。
    少女的爱意就是这么简单炽热,或许显得天真莽撞,却不掺杂半分虚假。
    此时只要离渊一句话,哪怕让宁娇娇粉身碎骨,她也不会多做犹豫。
    她是干净的。
    离渊撞进那双澄澈的眼眸,头一次退却。
    “你若真的介意我去找他。”宁娇娇说,“那你便与我说清,从此以后,我就不去荒地了。”
    禹黎是她在天宫难得相投的朋友。
    可离渊却是比朋友还要重要的人。
    他是宁娇娇来到这陌生九重天上的唯一缘由。
    说这话时,宁娇娇一点一点地掰开了离渊藏在衣袖下握紧的手。
    他总是这样,哪怕生气也不开口,整个人好似没心肝的草木。
    长久的伪装,连离渊自己都曾错认心绪,自以为早已无情,波澜不惊。
    只有宁娇娇知道,每每有了情绪,离渊总会下意识勾起小指,藏在衣袖中。
    离渊垂眸看她的动作,也不阻止,仍由她动作。唯独在纤细的手指即将离开手掌的刹那,一股不容抗拒的灵力忽然出现,强势又温柔地绕在了宁娇娇身后,迫使她跌落进了离渊的怀抱。
    “我确实不想让你去找他。”
    离渊将宁娇娇摁在怀中,这样她就看不到他晦暗难明的眸光。
    无人知晓,在听见禹黎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离渊的心脏猛地一沉,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恨不得想要逃离,却又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更心甘情愿地留下。
    禹黎想知道答案,他亦然。
    只是宁娇娇没有正面回复,越是如此,离渊越是心绪难平。
    宛如一潭死水的心境终是被投进了一粒石子,分明是尘埃般微不足道的大小,却荡起一层又一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尤其是看见宁娇娇收下了禹黎的礼物,还对他笑。
    她怎么可以对旁人笑。
    ……
    离渊身负上古苍龙血脉,在血液里便流淌着的占有欲。
    分明理智清晰地告诉他,这个画面就是禹黎故意让他看见的,可离渊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升起的滔天怒火。
    一个小花仙而已。
    即便他当场将她带走,用鲛人泪织成的白纱蒙上她的眼睛,让她看不见别人;即便他把她锁在只有自己才能去的揽月台,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即便……
    险些失控。
    只不过最后,仅存的理智让离渊离开了那片荒蛮之地。
    “……但这是你的自由。”离渊再次开口,嗓音带着些许暗哑,“我说过,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有那么一瞬间,对着小花仙闪亮亮的双眸,就连离渊自己都觉得整件事无比荒谬。
    但他不会改变。
    生如棋盘,落子无悔。
    离渊正是靠着这股近乎偏执的顽强和狠劲,从不被天帝看中的儿子,变成现在九重天上无人看忤逆的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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