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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时礼左边手肘支在车门凸出来的那一块上,托腮偏头看时盏:“跟我还客气什么,快吃——”
    说到这,他停下,取过她手里的包装袋替她打开,又撕开勺子的包装插在千层上,才又递到时盏手里。
    时盏再次接过。
    时盏吃东西很小口,送半颗草莓在嘴里,嚼到一半想到一个事情,含糊道:“你明明能很温柔细心,怎么对那些女孩那么凶。”
    闻时礼狭长的眼尾半敛,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又不是人人都是小千岁,你说是吧?”
    “......”
    时盏其实自己也没想明白过,自己到底哪点令他觉得特殊,就因为初见时她手心朝下拜佛祖么?还是因为她的屡次拒绝激发出男人喜征服的天性。
    到底哪里值得,他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袒护。
    甚至,不惜自己的命命也要舍身护她。
    闻靳深救她,能说爱。
    那他呢?
    “你爱我吗?”安静如斯的车厢里,时盏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闻时礼一瞬怔愣。
    时盏慢条斯理地把勺子插回去,平静地看着他,又问一遍:“你爱我吗?”
    我爱你。
    这三个字,闻时礼起码对几百个女人说过,床笫纠缠间,每个女人都会问他一遍,语调或轻快或痴迷,神态或沉溺或疯狂,——你爱不爱我?
    他也回答得容易,爱,当然爱,我爱你。
    但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我爱你这三个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又无法说出。
    闻时礼长睫轻轻一颤,对上她的视线,他声音变得很低很低:“......什么是爱?”
    没人教过他爱。
    也没有人真正爱过他。
    他才是那个天生的怪物。
    时盏很轻地笑了下,低下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千层捅得稀巴烂:“我就知道你不懂爱,但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我。”
    “......”男人喉结滚动一下,声息在车厢里扩散,“我是不懂,但我只知道,你不能受伤,谁也不能伤害你。”
    闻言,时盏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却问道:“要是我小时候就遇见你,你会把我从席月皎手里救出来么。”
    “小千岁——”他喊她一声,眼尾渐渐发红,黑眸沉得能吞万物似的,“我现在也能把你从她手里救出来。”
    “是么?”
    “你相信我。”
    时盏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低头舀一勺奶油送进嘴里。
    甜腻腻的。
    男人重重地喘息声响起。
    时盏察觉到不对,转头,看见闻时礼像是很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脊背剧烈起伏着,他疯了似的重复低喃两个字。
    “我能......我能......”
    时盏想到他有三级恐慌症,将甜品塞回塑料袋中后,伸手过去轻轻拍他的背:“没打雷阿?”
    下一秒,他倏地朝时盏冲过来。
    身体被重重一撞。
    幸好副驾的座椅很软,时盏稳住视线,就看见闻时礼死死抱住她的腰,脸朝下,浑身颤抖:“救你,救你好不好......”
    时盏被勒得喘不过气,没有第一时间推开男人:“我不用你救,我现在没事,你冷静一下。”
    然后,车厢里响起男人的嘶吼。
    “谁也别想伤害你!”
    时盏被吓得浑身一震,她直接双手扒住男人滚烫的脸,迫使他抬起脸来,发现他双眼通红,眼泪簌簌而落,像条夜里没有归途的野狗。
    她很无奈,一字一沉缓地说:“闻时礼,冷静,否则我立马下车,不陪你去游乐园了。”
    像在威胁三岁的小孩。
    却意外地奏效。
    在她清冷的注视下,闻时礼呼吸渐渐平顺下来,他喉结上下滚着,像是有些哽咽,一直看着她。
    温热的泪水流到时盏指间。
    湿湿的。
    闻时礼抬起一只手,反握住她捧自己脸的手,泪流得更凶,可是,他这样的男人连哭也好看到无懈可击:“小千岁。”
    他声音抖得很厉害,眸光却很深情:“叔叔只有你了。”
    “......”
    时盏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闻时礼没有解释,只是说:“所有人都恨我的时候,你别恨我。”
    时盏:“到底什么意思。”
    可他依旧没有解释。
    第130章 九万129   小叔x时盏.游乐园par……
    chapter129
    时盏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
    患着不同的精神疾病。
    失语症,癔症,躁狂症, 社交恐惧症, 自闭症等等。
    也包括闻时礼在内的。
    ——恐慌症。
    车厢内。
    耗去大半个小时,闻时礼总算彻底冷静下来, 通过前方的后视镜,他看见自己现在满额头的汗, 煞白的脸色。
    时盏在纸盒里抽出两张纸, 递过去:“擦擦汗吧。”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伸过来, 接纸时几许颤抖:“吓着你没有?”
    时盏没回答。
    闻时礼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转过头看她:“小千岁?”
    九点已过,游乐园正式开园。时盏目光落在窗外, 看往里涌的人流:“没打雷怎么也开始犯病?”
    此时的闻时礼能看见的,是她一小半精致美好的侧脸,还有白皙的耳后肌肤。他静静看着, 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这还是第一次,在没有打雷下雨的情况, 诱发病症。
    仔细回想, 当时的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谁也别想伤害她, 谁也别想, 岂止越想越极端, 思绪被一片猩红占据, 惹得他发疯。
    “......”
    时盏自外面收回视线,转过头,闻时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对视上去, 看见他瞳眸微动:“真吓着你了么,小千岁。”
    “没有。”时盏说,“我也有发病的时候,模样也不比你好到哪去。”
    两人一时无话。
    静静又坐会后,闻时礼长长松出一口气,似在调整状态和情绪:“走吧。”
    “嗯。”
    四月上午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的,路上行人大多穿着两件套。
    时盏走在前面,闻时礼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没有与她并肩。
    他刻意走得慢一些,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她的背影。
    闻时礼提前在网上购买入园票,进去的时候出示下身份证就可以了。
    他递身份证出去的时候,时盏不经意看了去。
    视线固定。
    证件上的闻时礼少年模样,白肤黑发,轮廓还没有现在这般冷厉,眉眼也没有如今时常的阴鸷,只有清冷与寡淡。
    看着镜头视线笔直。
    在现今这个美颜软件横行的时代,好多人的照片拿出手都非常好看,可证件照却骗不了人,像他这样好看又标准的证件照。
    ——万中无一。
    时盏默默收回检票员递回的身份证时,修长的手指捻着另一张身份证,一齐塞到她手里。
    时盏不解地抬头,在人头攒动的人流里,对上男人深邃漆黑的眸,他朝她勾唇一笑:“不是喜欢看么?”
    “......”
    “看个够。”
    时盏把自己身份证收回钱包里,把他的身份证递回去:“自己收着。”
    闻时礼没接,反而长臂一伸,搂住她肩头猛地往怀里一带。
    时盏怔住。
    正想问一句怎么回事,就见闻时礼神色阴沉地看着她后方,像在瞪什么人。然后,时盏也回头,看见一只手正伸向自己还没拉上拉链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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