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看了。”何庆伸手捂住方新成的眼睛，能感觉到方新成在颤抖，他把他拉到院子里，然后自己再进来。
空气中有腐烂尸体的味道，地上的血已经干涸，凝在瓷砖地板上，家里的东西有点凌乱，何庆一摸到尸体，冰凉僵硬的感觉让他呼吸都静止了，强忍的眼泪忽然掉下来。
他还是拿李智萧家里的固定电话报警。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两名民警才过来，民警过来时，李智萧村里的人也都知道，紧随着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将李哥的尸体装进袋子里面。
有不少人在外面围观，议论纷纷，村子里发生命案是一件大事。
何庆还算比较镇定地回答警察的问题，但方新成站都站不稳，看上去像是快晕过去。
警察也开始封锁现场。
之后他们两个人被带到警察局，还让他们叫家长过来。
一系列的事情结束后，何庆回到家是晚上七点，他没什么胃口吃饭，便自己一个人回房间待着。
院子里孙巧晴正跟陈大贵在讨论。
“真死了，怎么死的？”
“还不知道，何庆跟方家那个孩子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们什么时候跟那个人玩在一块了？”
“不知道，听说死得很惨，连脑浆都爆出来，据说是被人殴打的，死了有三四天才发现，尸体都烂了，”陈大贵语气难得带有一点点怜惜，“才二十几岁，可惜了，你也知道那个人父母早就没了，现在他又没了，彻底绝后了，就不知道那些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地很值钱，不是还有一堆亲戚吗？别担心这个，”孙巧晴也叹口气，“庆庆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方家那个小子吓到，在警察局晕过去了，何庆还好，只是哭了一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凶手。”
何庆在自己房间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
方新成晕倒后又突然发烧，高烧不退，整个人都吓坏了，连请了几天假。
何庆放学后到他家的时候，他爸爸正好在院子里抽烟，见到他没什么好脸色，之前就怪过他带坏方新成，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现在还把他搞出病。
何庆喊了一声方叔叔后进方新成的房间，方新成还在睡觉，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头，他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因为方新成还在睡觉，何庆原本想离开，但刚转身就听到方新成在叫他，他回过头发现他已经醒了，“你没事吧，需要喝水吗？”
方新成摇摇头。
“你快点好起来，你已经一周没去上课，你不怕耽误功课吗？”何庆担忧地看着小脸煞白，没什么精神的方新成。
“我好害怕，我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李哥。”方新成说着说着又哭了，到目前还是很恐惧。
何庆赶忙擦去他的眼泪，柔声道：“别想了，警察已经在找凶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好起来，我晚上再过来给你补课，你真的落下很多课，老师都说你再请假下去，中考怕是考不好。”
方新成躺在床上，眼睛因为前几天连着哭，肿得快看不见眼珠子。
“方新成，你丑死了，再哭下去，你眼睛就瞎了，以后就是瞎子，看谁还敢要你，我中午饭还没吃，我要先回去了，你下午去不去上课？我不管了，我下午过来找你，跟你一起去学校，你不能老在床上躺着。”
说完，何庆就离开了。
下午两点，他又过来叫方新成去上课，方新成还躺在床上，但是清醒的。
“快换校服，你不换的话，我帮你换。”何庆自然地过去他房间的衣柜找出他校服，过来扒方新成身上的衣服，试图给他穿上校服。
“何庆，痒，你疯啦，好痒，好啦，我自己穿，我自己穿。”
方新成被何庆弄得没办法，上衣已经被脱掉，他只好说他自己穿，省得连裤子都被扒掉。
何庆见他开始穿衣服才松一口气，他怕方新成一直沉浸在恐惧悲伤的情绪里出不来。
之后的几天，方新成才恢复正常，进入繁忙的学习中。
不过关于谁杀了李智萧，警察还没找到凶手，何庆还抽空去警察局问案件的进度，警察说李智萧的亲戚还没把尸体领走，而为了找出死因，尸体已经被解剖，估计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将尸体还给家人。
因为发生命案，两个村子都不算太平，人心惶惶。
等何庆知道李智萧下葬的时间时，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月，他没敢跟方新成说，他胆子太小，心理承受能力弱，所以他自己一个人去参加李智萧的葬礼，看着他下葬，棺材被泥土掩埋。
再过一个月，事情好似平息下去，讨论的人变少，至少不再集中在李智萧身上，而是集中在遗产身上，听说他们家亲戚正在争遗产。
何庆跟方新成每天上下学，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努力，也恢复正常生活。
1月5日上午八点，初三级的学生在操场集合，准备坐大巴车到市二中考体育，上车后，车上十分吵闹，大家既兴奋又紧张。
何庆作为班长正在清点人数。
“陈诗洁到了没有？陈诗洁，陈诗洁……”
“她还没到。”有人应了一句。
何庆皱眉，这都快到八点十五分，要发车了，人怎么还没到，他继续叫下一个人的名字，只剩下陈诗洁还没到，他下车跟班主任说几句，然后又上车。
八点十五分，准时发车，没等到陈诗洁，班主任留在学校等陈诗洁，何庆跟数学老师带着班级到市二中考试。
在车上，何庆抓着扶手，站在方新成旁边，问他紧不紧张。
“当然紧张，我怕我铅球扔不远，跑步不行。”
“不会的，你肯定会考满分的。”
“为什么不把我们分到一中考试，而是二中，我还想去一中看看。”
方新成现在的理想高中就是淮城一中，对省实验中学已经不抱希望，考上一中就行。
“二中校园比一中更漂亮更宽敞。”
“你去过？”
“我当然去过，我前外公以前是二中的校长，我常去二中，别紧张，就当是平时练习。”
方新成看着淡定的何庆，心想他这心理素质永远比不上何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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